“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这首老版的《战友之歌》在安庆市绿地铂骊酒店响彻整个宴会厅。当歌声像一股暖流涌出大厅外,人们还以为是军旅歌咏比赛。其实不然,这是空军驻安庆某团政治处原主任郭庆波女儿女婿的婚礼现场。20多位该团原政治处退役战友在郭主任的倡议下,站在舞台中央齐声高唱,将婚庆气氛推向高潮,宾客们纷纷鼓掌祝贺。
婚礼仪式很简短。在女儿女婿一生中最梦寐以求的诗意时刻,郭主任执意删简约定俗成的繁锁程序,他说现在的一些婚礼庆典弄的有点像舞台剧一样,冗长且世俗,主持人有点喧宾夺主,来回穿插的说着不歇,急得饥肠辘辘的嘉宾和客人都不耐烦,我们是军人出身,简单就好。这个合唱节目就是在一对新人及双方父母集体亮相后,由他临时提议,参宴的政治处老兵上台表演的合唱曲目,没有彩排,也没有提前预知,但不失浪漫与热烈,为这场美好爱情送上诚挚的祝福。从徐州赶来参加婚礼的原政治处宣传干事高亚洲主动承担起领唱和指挥,20多年过去了,他一如当年部队时年轻的模样,波浪般激昂的嗓音,依然醇厚而动人,领着大家唱出了青春的力量,仿佛时间对他们都无可奈何。
郭主任在部队副政委的岗位上退役自主择业,突破自我,几次华丽辗转,最终成为合肥一家新三板上市企业的总经理。这么多年尽管情感与身份穿越了年代,但他对部队的情感依旧,他同我这个时任政治处副主任谈及将女儿婚礼地点安排在安庆,并邀请原部队政治处的战友参加时,我当即表示赞同。郭主任中科大博士毕业的女儿从小在安庆部队大院里长大,也许军旅情怀早己注入了她的血液,故而非常乐意接受老爸的决定。
婚庆的前一天,河南河北、江苏江西等地战友携夫人陆续赶到,最远的长春战友赵文波与我三十年未见,当他两次转机到达酒店大厅的那一刻,面对迎面包抄而来的双臂,深情拥抱,配合他完成这一美妙动作后,我一下感受到了全身上下的那股真情与温暖。时间空档,郭主任想组织大家去安庆著名的景区景点,可战友们异口同声地说要去安庆近郊部队营地看看,在他们心里,安庆最美的风景是那片承载着青春记忆的部队营区。我让转业市政府办公室外事秘书室主任,时任政治处干事聂晓辉同志联系老部队,被告之部队管理新规定营区不能进,但老战友们依旧坚持要沿着营地周边看一看。聂主任驱车带着他们在过去的老地方兜了一圈。听聂主任讲,大家一路上感叹变化的同时,十分的感动。我始终认为“感动”这个词实际上是一个比较粗糙的情感描述,远远抵不上一些细节的陈述与觉察。果然,这些战友回来后,同我讲他们找到了机场旁边旧时的军民小学、邮局和新华小书店遗址,并绕着荒废的旧地转了转,颇为感怀。其实废墟本身也是一种观看方式,因为任何人类事物终将陷入荒废,正与一位哲人所说“废墟可以让我们看到自己在历史中的位置”。一位战友告诉我,营区外的军用粮站和那个让他有味觉记忆的“龙山饭店”在拓展的道路边消失了,尽管它们拆迁了,但心中依然有它们的记忆,尤其年轻的小老板夫妻热情温暖的印象依旧是他心里的一道风景。还有一位老干事讲,在营区内住了二十年,对这儿有感情,现在家乡每每看到“两只黄鹂鸣翠柳”,就想到部队上空“一行麻雀天上飞”的情景,就连山沟里三五成群常常在营房角落里串来串去的老鼠和蟑螂都习惯了,他的眼里,这里每一块土地,每一个山坡都有他生命的气息,附着他太多的记忆与情感,所以必须走一趟曾经走过的路,呼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他说这也是一种圆满,就如那首网络歌曲《听闻远方有你》歌词“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婚礼仪式前匆匆从上海驱车赶到的政治处原公务员徐立东系70后,也是这次参宴中年龄最小的战友,己是上海松江区公安局警官的他,一见面就朝我喊了一声“报告,潘副主任”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现在的语境中似乎喊“潘副主任”有点不合时宜,但他依然延用这个老称呼,这是他与我亲密度不减的自然流露,感到格外亲切,我意识到这是三十年后,借助这场“婚礼”聚会,延绵不息的战友回音。从安庆到湖北,从战士到转干,后又成为上海市一名优秀警官,我清楚这一路并不漫长的时光旅程,他的每一个转弯都付出了无数的磨砺,每一次转身都洒下了辛勤的汗水。
婚宴开始了,杯中的酒似乎放大了战友们情绪,大家向着时光的最深处洄游,青葱的回忆成为一种基调,部队生活仿佛在大家的交谈中复活。参加婚宴的战友大部分都己退休,像我们这个年龄,生命中的一些人往往只是某个时期的过客,可战友的情谊不同,同吃同住同战斗的日子是经过无数次记忆过滤后留存下来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青春记忆,时间无法冲淡。虽然许多同志几十年未见,脸上都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但依然显露着记忆碎片里的痕迹,一眼就能彼此认出,特别是一个个清晰的姓名,如璀璨的烟火,瞬间点亮我们内心深处的美好,我满怀欣喜地呼喊着远道而来战友:李成贵(政委)、张社生(主任)、郭时伟、周建平、张洪坤、吴文成、左会平、陆爱新、刘江锋、赵建民………每一位战友的名字在大厅里回响,都释放出浓浓的思念。
最美的风景是青春,今天站在夕阳西下、青春尽头的我们这辈人,衷心祝福正值青春年华的新郎新娘,青春是无尽的希望,愿这对新人精彩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