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古石桥留住人间彩虹
曾佐然
一、暗滩桥被拆除了
8月25日晚，临近临近休息时，在微信朋友圈见到摄友万正泉发布的双龙桥遗址。
万正泉附言说，双龙桥遗址位于泸县喻寺镇兴隆村，1965年，农业学大寨时期，当时的兴隆村为了扩宽土地，将双龙桥的小河道改为农田，双龙桥及桥上的双龙被推倒于桥下，用泥土覆盖。就这样，尘封于这个田坎下边一米多的深度。不知什么时候能重建(见)天日。村名(民)黄修荣回忆，龙头与龙脑桥差不多大小，龙嘴里有一颗能活动的龙珠。图为双龙桥遗址及村民黄修荣老人。
曾在喻寺镇工作多年的我，对于双龙桥却一无所知。这引起我浓厚的兴趣。留言：如何得知双龙桥桥?
万正泉回复：走暗滩桥，我们就询问龙桥的事，当地老村民就告诉我们，他们那边只有双龙桥才有两个龙头，但六十年代被埋了，然后我们就喊村民叶帮洳带路，去找双龙桥遗址，到了后来了双龙桥旁边的几个老村民，然后就慢慢询问情况啥。
我留言说：岸(暗)滩桥上有龙头残留
万正泉回复：1966年也是破四旧立四新之年，泸县的大部分龙桥都有被破损，这座双龙桥由于被推倒下河，龙头没有被大面积破坏，这就是说，如果现在挖出来，有可能是泸县保存最完好的龙桥。
万正泉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两张他拍摄的暗滩桥，一段残留，给我留言这就是暗滩桥。我心一惊，难道是洪水冲坏的?留言，已经倒了吗?
万正泉回复：被拆了，今年拆的。
我留言，可惜了。
万正泉回复：留了一点念想在那儿。为了安全，有了新桥，就把老桥拆了。
8月26日一早，我就在电脑上查我拍摄的暗滩桥。2020年3月31日，我和张云飞老师一起去拍摄。我曾担忧地说，随着渡改桥惠民工程的实施，这些旧的石板不知还存不存。没想到事隔一年多，这担忧就变成了现实。我的这一拍摄，竟成了暗滩桥最后的瞬间。
可惜了!心中阵阵疼痛。
二、我的暗滩桥情结
对于暗滩桥，我有着不舍的记忆。寒窗苦读，我站守乡村讲台。暗滩桥就成了我的部分学生上学的必经之地。
有河就有桥，暗滩桥在我记忆中，犹如一条巨龙，石滩与桥头的竹林，和老桥一起，构成了一幅精美的画面。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寓意，象征“龙吞来水”，以保佑石桥不被洪水破坏。
爱好文学的我，曾投稿于半月一期的《泸县报》，时任编辑的肖体高老师给我编发了，并记下了我的名字。
当他到我所在的乡里采访一个养蚕大户时，他在乡政府的邮电所里打电话，把我从学校叫出来见了面，并且一起下乡采访。我就记得走了一条长长的叫暗滩桥的石板桥。
肖老师对我说，文学稿件发表不容易，有文字功底，可以写一些身边消息、新闻。陪同下乡的镇宣传委员陈委员也热情邀请我加入，我记下了两位老师的话。
回来后，我写下了《蚕儿吐丝幸福长》，肖老师很高兴。
一天，一位王姓学生上课迟到了，按班规，被罚站、扫地。回到家，又受到母亲的棍子责罚，他才说出了实情。他第二天，王姓学生的母亲来到学校，道明了迟到的原因：王同学来上学途中，经过暗滩桥时，发现一个低年级的同学跌进河里，他前去施救，裤子、衣服被河不浸湿了，他只好在山坡上晒。
二天，我根据这个事实写下了《迟到只因救同学，母亲棍下吐真情》，在当时的泸州报、酒城星期刊发表，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从此，我走上了新闻宣传的道路。
教书时，我不只一次走过暗滩桥去家访，到政府从事宣传工作后，也不只一次经过暗滩桥，除了采访，还得下村做工作。暗滩桥，还有半仙滩桥、谭氏桥、新桥，这些喻寺镇境内濑溪河上的古石桥，就这样结下了难解的情。以至于，我离开多年后，仍然念念不忘。
2018年，我与张云飞老师开始寻访龙桥之行，曾两次专程回喻寺镇寻半仙滩、暗滩桥、谭氏桥，记录下它们的身影。得知渡改桥项目实施，既为乡亲们有新桥能够平安过河高兴，又为这些旧石桥的去留而担忧。2020年3月，我最后一次拍摄暗滩桥，不曾想，一年过去就获知了暗滩桥被拆除的消息，心中一阵疼痛袭来。
“现在要到了告别的时候，我很不舍。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告别就是告别。”在微信朋友圈里读到《今日关注》栏目主播徐俐宣布退休视频，眼泪不禁流了出来，人生终有言谢幕的时候，又何况一座暗滩桥呢。
三、留下古石桥 留下乡愁
着落在县城的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惠济桥，至今仍然是车水马龙，我们一方面为这座老桥的身体健康而担忧，一方面又感慨古人的造桥工艺是多么的精湛。
古桥十不存一，祖宗留下的遗产，一场暴雨、一次狂风之后，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古桥顷刻荡然无存。比如，濑溪河上最长的古石桥石鸭滩桥就永远消失在洪水中。
泸县是个桥的国度。遍布全县各地的历代桥梁，跨越山水，便利交通，将建筑、艺术与科技和谐相融，成为泸县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至今，雕刻有龙的石桥还有180余座，纳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就有46座，是泸县古道交通与商贸繁荣的见证。
沧桑融入古桥，岁月记录文明。千百年来延绵不断的古桥，在造桥技艺上，以龙脑桥为代表的古石桥呈现出让世人赞叹的科技水平、艺术美学和文化内涵。然而，在强大的时间面前，无法抵挡岁月的风雨沧桑，许多古桥残破不堪，乃至淹没于历史风尘之中。
随着道路变迁、河流改道，一些古桥失去原有的交通功能，或自然废弃或被拆除。
与此同时，由于年久失修、建设性破坏、保护性破坏等原因，全县古桥正在逐年减少，古桥保护刻不容缓。
一些古桥随着道路拓宽和航道改造，失去实用价值后被当作地基、铺路。一些位于交通道路上的古桥，由于交通工具的变化，使古桥难以承受汽车沉重的压力和震荡，破损严重，甚至成为危桥。
古桥消失了，一同消失的不仅有古桥本身，还有它的营造技艺;被割裂的不仅有历史文化，还有它与当地民众的情感纽带。
面对这些古人与先贤留下来的古老石桥，我们不禁想起英国科学家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所言“没有中国桥是欠美的，并且有很多是特出的美。”
我想，泸县濑溪河上的老石桥，应该是担当得起这样的美誉的。
无疑，保护古石桥就是保护历史活化石，让古桥成为从此岸抵达彼岸的人间彩虹。留住它，至少可供喜欢寻幽访古的朋友们流连。
在政府和民间的努力下，一些古桥焕发生机，成为美不胜收的人间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