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夏玉辉始料未及的是,乔任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他。上午他的任职公示刚贴出去,下午她就找上门来了。
从乔任燕一只脚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夏玉辉的心就悬了起来,内心里充满了惶恐、愤懑和不安。如果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乔任燕怀了他夏玉辉的孩子,那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会在整个县委机关都炸了锅的。试想,一个堂堂的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居然玩机关恋情,让女下属未婚先孕,这要传出去,机关的人会怎么看?领导们会怎么看?他不敢往下想。结果可能就是,他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土崩瓦解,而且很有可能再无翻身的机会。
夏玉辉没想到,看似老实本分的乔任燕,会在这个时候来跟他“摊牌”。其实要论长相,在乔任燕身上,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丁点让男人喜欢的理由。她就是那种大龄未婚女青年身上所共有的“大妈身材”、“大妈脸”,加之她平时没有化妆的习惯,看起来长相与实际年龄就更有些出入了。
要说乔任燕身上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朴实。这大概与她出身于工人家庭有关吧。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一没背景,二来文化程度又不高,中专毕业能进县委机关做文员,那也算是烧了高香、中了彩票了。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份工作,与机关的人也相处得十分融洽,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
夏玉辉始终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乔任燕。或许是她身上的那种说不出来的、女性的温情打动了他吧。他的前任妻子,说起来也算是个女强人吧,出身干部家庭,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子优越感,就是因为太过盛气凌人,不懂得体贴人,什么时候对他都是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神情,才让他们的婚姻出现裂隙,并最终走到尽头。
由于经常要负责一些县委重要文件的审核、打印和下发,一来二去的,夏玉辉就和在办公室负责文书工作的乔任燕相熟了。她未婚,他离异,他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下了班不愿回家。一是怕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寂寞,二是怕父母在耳边喋喋不休地催婚。
在夏玉辉熬夜校对稿子的时候,乔任燕会冲上一杯温热的咖啡端过来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轻轻地在他旁边坐下来。一团温热的、散发着女人特有的体香的气息,会扑到他的脸上,钻进他的鼻孔里。他很喜欢那种气息,那种暖暖的感觉。
乔任燕冲咖啡从来不加糖,她喜欢那种淡淡的,有点苦的,香醇的味道。夏玉辉也喜欢那种味道,天然的本真的味道。
他和她在一起,说不上彼此喜欢,其实就是一种惺惺相惜,一种情不自禁。要说,他和她都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都过了那种冲动的年龄。但还是像暗夜里疯长的水仙花,遇到一股暖暖的温热的气息,说开就开了,挡也挡不住的。
那天,当她确认机关的人都已经走了,便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站在那,脸上红红的,带着几分羞怯,磨蹭了半晌才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试纸给他看了看,那上头有一深一浅两道明显的红杠,就是说她有可能怀孕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夏玉辉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惆怅。按说,他这个年龄,早就该有孩子了,父母也整天催促着说想抱孙子。但这孩子,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宣告了他的到来,还是让夏玉辉有点惊慌失措。那一晚,他和乔任燕都没有回家,在办公室一直坐到了天亮。
他不是不想对乔任燕负责,而是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他还是有些后怕,不想再在同样的地方跌倒,给双方都造成难以愈合的伤害。他已想过无数次,人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能在一起,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不是有句话么,怎么说来着,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