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阳了
这已是2022年的岁暮。每天一次的全员核酸检测突然被中止,在全面放开的第七天,我所在的单位就接到上面的通知:自12月15日至28日,单位改由一半人员上班一半居家工作,一周为期,轮换坐班。
当时我还挺纳闷,合肥市的疫情防控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光全员核酸检测我就做了91次。已经基本清零了,还会暴发大面积的感染吗?否则干嘛要做这种安排呢?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单位安排我第一周居家,居家的第一天也正是12月15日,我就出现了咽干、打喷涕,且有了少许鼻涕的症状。这症状类似于感冒初起之时,唯一的特别之处,是上嘴唇靠人中处出现了一个黄豆大的泡。想到药店的感冒药、退烧药早在放开的第一天就被销售一空,家里也只有一盒连花清瘟以及5粒布洛芬缓释胶囊,心里不免有点忐忑。眼见这种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症状持续了三天,并没有像以前感冒那样逐日加重,便有了疑惑,自己做了个抗原,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阴。这让我感觉既轻松又不免有点遗憾,因为专家都在说全民躺平之后将会是全民感染,感染了也不过就类似于一次流感,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早点感染,早点过了这一关。
于是我把只有一道红线的抗原检测卡分享到同学群,曹四清同学很快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抗原阴性并不一定代表没被感染,抗原反应较慢,只要出现咽干就是“阳”了。她说她是两个月前在加拿大“阳”过的,开始做抗原也是“阴”,症状加重后再做才出现“阳”。
12月18日,天气晴好,尽管夜里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7度,走在太阳下面竟也不觉得冷。这天上午我仍一如既往地只有轻微症状,谁知午睡起来便开始打喷嚏,流眼泪,鼻涕不断,到了傍晚更是感觉手心后背燥热,一量体温已是38.2度。这陡然出现的发烧症状,让我确信我是真的“阳”了!
确定自己真的“阳”了,我便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尽管我也有高血压的基础病,但我毕竟较年轻,又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还是比较好的。现在我“阳”了,老公陈桂棣肯定也跑不掉,他已是古稀之人,还有着多年的冠心病,一旦中招会很麻烦。
这时候,网络上对“阳”的讨论已是热火朝天,各种短视频小直播铺天盖地,大家都在传授着在没有药物没法看医生的情况下有什么办法能够过关。有的说喝“黄豆水”可以退烧,有的说喝红糖生姜水能够发汗,张文宏医生则提出每天吃“四个鸡蛋”可增加营养提高抗病能力的建议。由于退烧药一药难求,有人发贴声称一瓶儿童用的布洛芬混悬液已被倒卖到两千多元,胶囊竟卖到了一百元一粒!
这时缺药成为各地老百姓最大的难题,也成了我家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我曾在医院工作过,知道刚刚发烧体温还不是太高时,喝碗生姜红糖水,洗个热水澡,再吃两次感冒药就能解决问题。可是跑了几处都没有买到红糖,光用生姜未必有效。我有咽干的症状,属于热症,具有清热解毒功能的连花清瘟很对症,可是家里仅有一盒连花清瘟,我不能用掉了,老公比我更需要,因此我除了睡觉和喝水,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越想睡觉就越是睡不着,辗转反侧,从来没有过的头痛折磨了我整整一夜,早晨一量体温,上升到了39度!这么高的温度不吃退烧药恐怕会出事,我不敢冒险,只得吃了一粒布洛芬。
我病倒了,做饭的事自然落到了老公的头上。他从来没有做过饭,早上熬的稀饭稠得像干饭,煮的鸡蛋也没熟,蛋黄还是稀的;中午也是喝稀饭,我说吃点咸菜算了,他却非要试着给我弄个新鲜菜,正好家里有几个西红柿,于是就忙开了,最后端给我的却是一盘粘粘糊糊的西红柿,里面夹杂着炒焦了的鸡蛋,还咸得要命,虽然难以下咽,我也只有咬着牙吃上几口。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否则我和他的身体都会垮下去。不曾想,自从吃了那一粒布洛芬,我的头痛就止住了,也能安睡了,只是烧没有退下去多少,我便拼命地喝水,傍晚量体温却还有38.5度。我知道这个温度如果不用退烧药,夜里恐怕会窜到39度以上,没办法只有再服一粒布洛芬。
12月20日早晨,体温终于降到了37.3度,我以为这是在好转了。有专家说过,正常人感染新冠,发烧一般不超过三天,这天正好是第三天了。谁知,我并不在正常人之列,烧得十分顽固,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突然感到怕起冷来,恶心,一量体温居然又升到了38.5度!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继续吃退烧药,借助药物让体温彻底降下来。可是家里仅剩下三粒布洛芬了,如果再吃一粒就只有了两粒,万一老公也出现症状,将无计可施。而这时又偏偏赶在我申报职称的关键时刻,如果不吃药,体温就有可能越升越高。这次安徽三位申报文学创作一级职称的作家是委托河北省作协评审的,明天下午就要接受线上的面试答辩。为这次参评我已经准备了几个月,就剩“答辩”这最后一关了。万般无奈,我不得不服下第三粒布洛芬。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睡下不久就开始出汗。汗终于发出来了,就意味着要真正退烧了。12月21日早上,我的体温降到了36.7度,此后也再没有突破37度。
尽管当天退烧了,但下午答辩的时候,我仍然感觉头昏耳鸣,精神恍惚,以至对方给出的题目都没有完全听清。也许是我答得还不算太离谱,也许是我一脸的病容得到了评委们的同情,答辩居然顺利地通过了,实乃不幸中之大幸。
惊弓之鸟
一切都好像是命运的安排。
12月21日,对于我家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这天我从“阳过”转向“阳康”,并顺利地通过了正高职称的评定,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可是这天,也正是老公劫难的开始。
前两天他还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碌着,给我端茶送水。这一天他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咳嗽咯痰,鼻涕不断,体温已是37.5度。毫无疑问,他也“阳”了。
我把他隔离在带阳台和卫生间的主卧室。
根据他喉咙不疼没有咽干,表现的症状与我完全不同,我知道他患的是寒症。既然是寒症,之前给他留的那盒连花清瘟就不能用。生姜红糖水倒是适合寒症,可又缺少红糖。万般无奈,我只有戴着双层口罩,强撑着依然乏力的身子出门去药店,希望能买到针对风寒感冒的药。
几天没有出屋了,这天出门我才陡然感觉到了一种诡异。尽管各地早已彻底放开了,我却发现小区里静悄悄的,楼上楼下以及整个院子都见不到一个人影;马路上也是人少车稀,很是安静,一如2020年春天疫情暴发时大家都被封控在家时的场景。打开小区业主微信群时,才知道物业已经发了通知,说他们差不多都“阳”了,也只能居家办公。
我去了附近的百姓缘药店和广济大药房,感冒药和退烧药仍然是空白。我不敢在外面多停留,赶紧回了家。
无药可用,老公在发了两天低烧后第三天就烧到了38.5度,没法子,只得将剩下的两粒布洛芬用去一粒。这粒布洛芬也只能暂时解热镇痛,却无法清除体内的病毒。他年岁已高,自身的免疫力和抵抗力相对较弱,更无法与病毒抗衡。我只能劝他多多喝水,希望这些水能稀释掉他体内的病毒,随小便排出。他喝水喝得肚子撑得成了孕妇,第四天体温还是升到了38度以上,而且咳得也更加厉害了,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粘稠,鼻涕中充满了血。
12月24日,我终于在另一处菜市找到了红糖,我兴冲冲地给他煮了半锅加了红糖的生姜蒜泥水,盛在保温桶里,要他当茶饮;已经喝了几天的这种水,他对这味道已经产生了逆反,虽然很不想喝,却还是皱着眉头去喝完了。这天夜里,他的体温果然降到了37.5度。
见到成效,我刚有了一点信心,谁知,12月25日下午,他的情况突然出现了反复,感觉周身难受,怕冷,体温又升到了38.5度。他一下变得很悲观,见我又送来一碗姜糖水,就不肯再喝。他说这东西喝了还会发烧,昨天是这样,今天也会是这样;我耐心地劝他,说家里没有感冒药,药店也买不到,你不吃这个还能吃啥?我还没有将话说完,就发现他控制不住地突然暴怒,将碗猛地往地上摔去,姜糖水溅了一地,一片狼藉;好端端的实木地板,被砸出几处深深的印痕。
我很生气,却又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为了缓解他的症状,只得拿出最后一粒布洛芬,他服用后不一会就静静地睡去。
望着他熟睡的样子,我开始感到了害怕。我知道布洛芬缓释胶囊的药效也只能持续12小时,等这次药效完了他又该怎么办呢?家里已是弹尽粮绝了,他这个年纪,病情是不可能自愈的。那些信口开河的专家们,说这次的疫情只相当于一次流感,甚至比重感冒的症状还要轻。有这样忽悠人的吗?有这样的“感冒”吗?
迫于无奈我不得不向外求援,就在小区业主群上留言,愿意高价购买退烧药。想不到与我同一单元的一位女邻居很快回应了我,说她家还有几粒布洛芬,可以送我一粒,不要钱。
这位女邻居我有点印象,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我们有时候会在电梯里碰上,但彼此也仅限于点头之交。现在是她救了我的急,这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了“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绝非虚言。
按照中医的理论,发热前三天为表热,三天以后转为里热。老公已经发烧五天,如果不加以控制,极有可能导致肺炎,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就是肺炎。
不敢怠慢,我立即给省立医院的朋友张爱琴打电话,了解现在就诊难不难。小张是位护士,在这家医院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她告诉我,现在医院的医疗资源非常紧张,三分之二的医务人员也都倒下了,十几台CT机子只有两台有人操作,而病人却是平日的四倍多,大多都是要输氧的重症;不少科室的床位也全让出来给了新冠患者,即便这样,有的病人还不得不睡地板!她说这种时候去医院看病是不安全的,如果不是连续高烧不退,最好还是在家里吃药。
她听了我描述老公的症状,就去请教呼吸科的医生,医生说,老公痰粘稠,涕中带血,而且发烧时间较长,有可能已经是新冠病毒合并了细菌感染,须吃点抗生素,头胞类和阿奇霉素均可,再吃点止咳药。
虽然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想到有的药店也许没有关门,我还是出了门。跑了两家不同的药店,都没有医生建议的“头胞西丁”“头胞地尼”,只买到一种“头胞克肟胶囊”。但让我感到意外惊喜的是,一直缺货的止咳药终于现身了,是一种名叫“消炎止咳片”的片剂;与它一同姗姗来迟的,还有一种名叫“复方感冒灵颗粒”的感冒药,虽然它只适用于热症,老公不宜用,我还是很高兴,预感到各地的药厂已开足马力,这种缺药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了。
果然,只过了两天,物业管家在业主群发出通知,65岁以上的居民可以到社区领取10片“布洛芬”。我当即拿着老公的身份证找到凤凰桥社区,果然领到了该药。有了这10片救命药我的心一下变得踏实。
从25日晚上开始服用抗生素和止咳片,老公的病情眼见在逐渐好转。虽然26日还在发烧,晚上体温甚至达到了38.5度,但这次我很镇定,没有轻易再让他吃退烧药,27日早晨他的体温竟降到了36.2度。
烧了七天第一次见到正常体温,而且还没有用退烧药,这让我喜出望外。
虽然我知道,这次出现的正常体温并不代表彻底退烧,因为退烧会有个过程,一般每天只会降个一度左右;比如发烧到39度,如果好转,第二天也只会降到38度左右,第三天降到37度左右。在一昼夜之中,人体的体温也还会呈周期性波动,清晨起床前最低,午后到傍晚最高,波动幅度一般不超过1℃。这是医学常识。
可是,还没有高兴两天呢,我就再也无法淡定了。
求医始末
12月28日下午,老公的体温还在37.5度左右波动,到了傍晚,便突然怕起了冷,躺在开着电热毯的被子里还说冷。怕冷一般是发烧的前奏,果然,他的体温很快再次突破38度。
用了三天的“头胞克肟胶囊”,宣告无效。
我感到一种绝望,感到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这天夜里我发现他睡得也不安稳,远远就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我也几乎一夜没睡,忙着在网络上查看专家们的经验介绍。北京协和医院中医科张晓阳主任的直播我仔细看了两遍,他说他刚刚才经历过完整的疫情,从出现症状到基本痊愈历时15天。他分析此次的新冠感染突出特点是“半表半里”,治疗原则是“当流感治,当新冠查”。他说这种奥密克戎病毒对老年人非常不利,也许你只是轻度发烧,可能突然就会出现呼吸困难进入昏迷。他特别提醒,老人一旦出现困倦老想睡觉,呼吸频率加快达到每分钟30次,心率超过100次,血氧饱和度低于93%,只要出现其中的两个组合,不能犹豫,马上要拉到医院去看急诊,去做CT,否则就晚了,肺一旦变白,能抢救过来的机率就很小了。
张晓阳的直播让我感到极度惶恐。
好不容易捱到凌晨,见老公睡得安静了一些,便也回到自己房里准备迷盹一会。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他说他被冻醒了,冷得厉害,自测了一下,已经烧到了39度。我赶紧去他房间,让他服用了一粒布洛芬。
我站在他的床头,按照张晓阳医生讲述的四条危险症状,测了下他的呼吸和心率。还好,他的呼吸只有20多次,心率也只有70次,但眼神空洞,精神萎靡,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于是对他说,上午必须去医院。他肯定也是吃不消了,也感到去医院已是迫在眉睫。
虽然一大清早就给省立医院的小张打电话很不礼貌,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小张很快接了电话,有些紧张地问我:“陈老师怎么样了?”
我把他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提出想去医院看看,查一下他的肺部是否有感染。
小张沉吟了片刻,果断地说道:“已烧了10多天了,不能拖下去了。你们上午9点半钟过来吧,我来想办法,找专家给他看看!”
胡乱吃了点早饭,我们就出了门。也许是身体太虚,老公明明身上穿着件挺厚的棉衣,头上戴着顶棉帽子,脖子上还围了条大围巾,全身上下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居然还觉得冷。按照中医的说法,刚吃过退烧药就外出是不安全的,见风会回热,可是没有办法,不去医院会更危险。
我们打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张已经在医院1号楼的发热门诊部等着了。她穿的是便装,看不出来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她先带我们去挂号,挂号机上提示,今天的号已经挂完。我有点着急,小张笑笑,“只能去加个号了。”她把我们带到呼吸科,要我们在大厅里等着,然后就拿着老公的就诊卡和身份证去找人了。
病人真多,大厅里座无虚席,还站着许多人,都在等着叫号机喊人,等着就诊。
过了好一会,小张才过来,把我拉到一个角落,压低声音对我说:“已经找人加了号。今天上午正好有呼吸科最厉害的专家操主任坐诊,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等他再看一个病人,你们就进去,他在1号诊室。”说完,就又消失不见了。
我们找到1号诊室,在外面的走廊上候着。一会,门开了,小张站在门口朝我们招手。我们进去时,医生的诊桌前还围着三四个人,在请教医生化验单怎么看,开的药怎么吃。医生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瘦瘦的,穿着蓝色防护服,戴着同色的帽子和口罩。他正是小张说的“操主任”。
待那几个人离去,老公坐到了诊桌前。操主任问老公怎么了?老公简单说了发病以来的情况,操主任很有耐心地听完后,说:“你先做个抗原,确诊是否感染了新冠;已经烧了上10天,肺部被感染是肯定的,感染的程度是否严重,就要借助先进的医疗器械做个CT,然后再来我这里开药。”接着就开了抗原检测单和CT检查申请单。
自从疫情的防控全面放开之后,一街两巷的检测点早已取消,社区卫生服务所也不再做核酸,连医院也不对外做抗原和核酸了,所以省立医院的检测点仅有几个人在排队。老公的抗原做得很快,20分钟便出了结果,没有悬念,他已是阳性。
可是做CT就不同了,那些天正是新冠感染的高峰期,急诊科每天接待的病人都在1200到1400人次,这些病人很多都要做CT,老公被排到了第二天下午4点半之后。
我发现这时的老公面色苍白,无精打采,低着脑袋站在那傻子似地一言不发,就知道他已是很疲惫很难受。不用说,耽搁一天,病情就有可能向着不可逆转的方面发展。我很是不安。一直带着我们跑上跑下的小张见了,似也感到为难,她想了一下,安慰道,“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今天就把CT做了。”
她去找了护士长。一会,护士长和她一起去了CT工作室,征得CT医生的同意,老公终于顺利地做完了CT。我们没有等到CT报告单出来,因为时间不允许,要等到下午。小张说,医院的网络是互通的,这边做过以后,那边操主任就可以在电脑上直接看到片子。
这时已经是上午11点半了,操主任就要下班了。小张领着我们急匆匆地赶到呼吸科1号诊室。操主任调出老公的片子,荧光屏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肺。操主任说,幸好感染得不是太严重。他将上面感染的区域指给我们看,我看见了一些白色的纹理和成片的阴影,好在还没有形成大面积的白肺。
操主任又给老公测了血氧,血氧在94%,也还没有低于93%。
操主任最后给老公开出了三种药,其中高端的抗生素“盐酸莫西沙星片”,和针对新冠病毒的特效药“阿兹夫定片”,都是在市面上绝对买不到的。
四天之后的2023年1月2日,老公终于彻底退烧。虽说九死一生,元气大伤,总算过了这个大关。
但是,过了很久很久,老公都没有从这场恶梦中走出来。他在同大家分享自己的这段经历时,才知道也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北京的姑妈,他儿时的一位玩伴,他当年的一位老同学,以及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走得还要近的一个堂弟,都因为感染新冠溘然而逝,从此阴阳两隔,让他无比震惊,无比悲痛。
他深切地感到,一个人有了健康,才可能拥有一切,丧失了健康,就势必丧失一切。人生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回,健健康康地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也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他无限感慨地说,他余生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