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春：翠鸟，叼起一条鱼飞走了（外三首）

蜗  牛
困了，在叶间打个盹。
触须时刻上扬警惕。

微弱的萤光藏匿蛙鸣；
梦境遭遇露珠反复敲打。

只为一串葡萄渲染的诱惑，
途中它不担心失去整座房子。

情愿沿袭一只黄鹂鸟，
酸甜的笑柄。


夜行者
想起那个墨黑的夜。
那只夜宿抑或落单的鸟。
我的脚步声惊吓了它。

扑腾的翅膀划伤夜色；
星星是流淌的血。

寒风一阵紧过一阵。
月儿什么时候会升起？
我和它一样，需要积攒更多的光——
穿越不着边际的森林。

多年以后我选择春晨经过那里，
森林茂盛、道路坦荡
却没见那只鸟的踪影。

秋天的呓语
无非是将发黄的事物分拣、归类、遗弃
带上少量的绿色出行。

我们有幸被选中。
贴上标识，写上名字：
投递到有雪的地方去。

长满枯草的坟前。
我们与故去的亲人交谈
黄裱纸焚起青烟，直至
引伸为白云的一部分。

女人们会拿出纸巾。
凭借积蓄以久的悲悯
认真地哭一会。

男人们算计着春天来临的日子。
所有人在我梦中
原路返回。

翠鸟，叼起一条鱼飞走了
整个下午我都在
池塘边放牧。
群鹅撒满山脚——
白羽毛和绿植互相调色。

那只翠鸟和我的心情相似
安静地立于苇子上；
它的体重和秋风一样轻盈。

我知道它在陪伴我
也陪伴着鹅群
我突然想象姐姐还活着，她会
生下一群孩子。
她的孩子会不会放鹅？

直到云霞低落，
黄昏披上灰暗的衣裳
隐退。
翠鸟才奋力砸向水面，
叼起一条鱼飞走了！
把我和鹅，
赤裸裸地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