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乡村里满眼的青翠,那茂密的竹林里,挺拔高耸的竹子随着春风摆动身姿,对着小河淙淙细语,对着桃花搔首弄姿,跳动的枝叶发出沙拉拉的欢呼声。竹丛间的竹笋争先恐后破土而出,拔节冒尖。
走进市场,摊位上摆满了竹笋,问了下价格,只有两元钱一斤,十分便宜,我顺便买了些,回到家,烧了盘子竹笋蛋汤,吃起来,又脆又嫩又香,十分下饭,饭也多吃了半碗。
竹笋,即竹的嫩茎,竹笋外形肥壮,呈现圆筒状宝塔形,上端尖似箭,下部圆筒状,中间有节;竹笋外壳的脉线和壳毛呈黄色;笋肉色白或淡黄,质细嫩,味道甚是清新鲜美,柔嫩清香,滋味鲜美,竹笋是低糖低脂肪高纤维食物,它含的粗纤维较多,有促进肠道蠕动、帮助消化、解除便秘之苦的效果。
年轻时,我与竹笋有着很深的情缘,与竹笋可是相伴成长、相依相生。我岳父家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记得曾在岳父家过夜,仲春的夜晚,春雨绵绵,我依窗倾听春雨的乐音,恍然间,从“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听到“哔啵”的爆响声,它由远及近,悠悠的、柔柔的、游丝般轻揉我的耳膜,这声音虽然轻轻的,若隐若现的,如梦似幻的,但听起来是那么清晰,那么令人心潮激荡,因为那是土地破开、竹笋拔节的声音,那是生命成长的律动。此后我深深地领悟了“雨后春笋”这个成语的含义。
第二天雨过天晴,走进竹林,但见地上竹笋丛丛簇簇茂密而生,每株茎秆只有指头般大小,它们在高高的竹子间是“小矮人”,它们的竹鞭很发达,长得密密匝匝,遍地都是,连石头缝里都能顶出笋尖来。我与妻子在竹林里用砍刀挖了些竹笋,以作今天中午的食材。
清明前后,一阵春风吹过,一场春雨袭来,密密的竹林里就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粗细不一、高矮不等的笋子来,尖尖的笋头奋发向上,生机勃勃,紫色的笋壳上点缀着形状各异的斑斑点点,如丹青妙手绘就,煞是可爱。竹子的繁殖能力特强,刚过三两天,原来采过笋子的地方又蓬蓬勃勃长出一批新的笋族。
我在我们乡的凤凰校当教师时,曾经跟随胡永新校长、同事李克一起,利用星期天到我家丈人家的那片竹林里捕鸟,鸟雀在黑暗中视力不行,就容易成为人们的“俘虏”。胡校长是捕鸟能手,他带了杆捕鸟枪支,他那杆枪的铅弹能成功地命中目标,一枪就能打落一只麻雀,一会儿,一大筒的麻雀无奈地放进了我们的木筒,还在里面苦苦挣扎。地上满是竹笋,我们又顺便挖了些竹笋,回到我家的厨房里煮了夜宵。肉丝炒竹笋特别香,麻雀汤味道很美,这顿夜宵至今尤难忘却。
竹笋为历来的诗人墨客所喜爱,苏轼在《新城道中》一诗中写道:
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
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
一场春雨过后,苏轼赶路行走在新城道中,当时心情很好。诗人看到矮矮竹篱旁野桃花点头含笑,清清的沙溪边柳条轻舞多情。诗人想到,生活在这一带的人家应最快乐,煮芹烧笋吃了好闹春耕,可见,苏轼有多么喜爱吃春笋。
李商隐在《初食笋呈座中》一诗中写道:
嫩箨香苞初出林,於陵论价重如金。
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
李商隐是个最敏感细腻富有灵感的诗人,他在一个酒宴上,看到盘子里的笋都能生发出那么多的感慨,可见他对笋是多么喜欢。
竹笋成为家乡餐桌上一道家常菜,它的味道,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唤醒最浓的记忆,引发深深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