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走了!走的很突然,他本身体健康,一场车祸,不经意间要了他的命;三娃走了,走的太仓促,亲友们都措手不及,上午他还在村里,求人帮助自家区域网连接手机的事,下午开着自己的电动车回县城的路上侧翻,车压人身,当时旁边无人,大概属未及时救治而亡吧?三娃走了!走得很干净,没有拖累后人!当他被发现在山路上,到去医院救治,大概不超过两小时,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他走的义无反顾!
三娃长我一岁,是同村里最好的朋友,也是个最平凡不过的农人。在孩童时代,我们一起拨苜蓿,掰包谷,挖洋芋。对于朋友,他讲义气,真诚。一次,因为饥饿,我们三个小伙伴一起犯了个小错,被老师抓住批评。他坚持说只有他一人,宁死不承认还有其他二人。这件事后,他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从此时起,就认定他不会背叛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人。
后来,我出外读书工作,他留家务农。我每年假期回家时,他都要陪我到童年经历的地方走走,谈谈各自的经历和烦恼。最令人难忘的是,每当春节假期,二人在野外找一个既避风又有暖阳的角落,沐浴着冬天温暖的阳光,头顶着蓝蓝的天空,坐一个下午,谈些家长里短,道些心里的愁闷苦乐。
在与人交往中,他坚守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理念。与他几十年的交往中,没有开口向我借过钱,更没有提出任何其它要求。他来家里,一碗家常便饭也不用。有时候觉得不近人情,但他一生坚守着。
他信奉多子多福的理念。育有三男两女,在那个计划生育的年代,不知他怎么过来的!也不知他受了多少委屈和辛酸。我曾问过,孩子是否多了点?他回答,一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养。对于自己的子女,他都很宝贵,精心呵护着,不求大富大贵,平顺成长就好。曾有十几年,无论田间、路边,他都带着一个男孩儿,或背着,或抱着,或拖着,还养上一只奶羊,让孙子能够吃上羊奶。看着此情此景,着实引人心碎。原来,这是他第三个儿子给他生的孙子。孩子生下后儿子夫妻离异。只有他帮着带,在他的呵护下,孩子们都能独立生活。自己最记挂的那个孙子也有十几岁了,身体健康,在校学习,成绩较好,他也放心了。
去年回家时,他说孩子的事情都办妥了,三个儿子各自娶上了媳妇,住上了楼房,有自己的事业,还给他生有三个孙子。而他自己租住在城中村一个破旧的房子中,关注着他的孩子们。他不愿打扰孩子们的生活。只要孩子们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有个好日子,就是他的好日子,他就满足了。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得出来,多年来罩在他脸上的愁云消散了。听说我要搜集家乡的有关资料,他热心地尽自己所能到处求人帮忙,使我有所得,令人感动。
他自立自强,有眼界有闯劲。改革开放初期,他建立了村里第一家个体企业—柴油机驱动的磨坊,代替了延续几千年农村人手推石磨或牲畜拉磨磨面的工法。快速而省力。村里电力接通后又改成电力驱动,并扩大经营范围,如粉碎牲畜草料等,代替了一直沿用的铡刀铡草的传统人工作业。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在家庭创收中,三娃心眼灵活,爱动脑筋,善于接受新事物,办事有计划。是一个有闯劲的人,生活能力强。这或许是他能够养育那么多孩子,还能较顺利成长,且能够自立的原因吧?
三娃的个性鲜明。平时小事不与人计较。他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保护好家人,平安顺利,虽粗茶淡饭,但衣食不忧。由于个性强,与人交往少,村人大多少尊重。虽然年岁到了六十以上,村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直呼“三娃”。其实他的辈分很高。但他从来不生气。他不轻易评论人,尤其对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然对村里的人事,他心里都有杆秤,有独立见解。他不惹事,但不怕事。对那些他自己认为想欺负自己,想占便宜的人和事,坚决抗争到底,决不让步。当年他极力与人争执的一件事,时过境迁,现在看来,似乎有点无聊。可在当时当地,他认为自己有理,不能让步!是啊,他或许是对的!如果人人对侵权、对强凌霸道行为忍让不发,则强权将更强凌,弱者将更弱势,世界将失去公平,人间将再无正义。无论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
2024年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