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小学三年级的那一年,学校要举行“六一”儿童节大合唱比赛,前进比谁都高兴,因为,梁玉清班主任说他唱歌唱得响亮,很有气势,就选他进了班里的合唱团,并且,让他站在第一排,我,还只能站在第二排呢,这让前进高兴得忘了自己是谁。但是,有一件事让他很为难,从小他都是捡他哥哥穿过的裤子穿,裤子是没有腰带的,都是把宽出来的那部分裤头折几个折用别针别住就可以了,反正,那个年代也不讲究什么外表形象,能有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现在要参加的是全学校的大合唱比赛,裤子没有腰带,要在裤头上折几个折还别上针别,并且还是站在第一排,这多难看,这不是让我们班在全校人面前出洋相吗?还有可能会影响到班级拿第一呢,前进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件事让前进很为难。
前进的全名叫李前进,他跟他哥哥中间隔着两个姐姐,因此,他捡他哥哥的衣服穿,那可就是“猴子穿旗袍——拖地”,一条裤腿就够他前进穿了。并且,他哥哥是不会把裤腰带给他的,给了他,他哥哥的裤子会掉下来。前进只好使出浑身的解数,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爸千求万噌,想让他爸买条帆布腰带给他,他爸哪能答应?他爸为保证整个家庭的生活,就没给买,别说像解放军叔叔那样的腰带了,就是买条“鸡肠带”绳也要两分钱一尺呢,可那个时候一分钱都大过簸箕,何况两分钱?
前进最终还是自己想到解决裤腰带的办法,咱们这不是海边吗?水葱草就是我们本地叫做关草的多的是,前进家屋檐还挂着几把晒干了的。这关草不是现成的裤腰带吗?并且,用关草做裤腰带更显气势,更像当年的红军叔叔。前进扯下一条试了试,还别说,真可以。比赛那一天早上,前进信心满满地扯下了一条关草把裤子扎好,高高兴兴地一路小跑还唱着歌,想着今天肯定能在大合唱比赛当中大放异彩,让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前进唱歌的厉害。幻想着班级合唱团获得第一名,班主任派他代表班级上台领奖这光荣任务。
终于轮到我们班上台了,我们迈着拿全校第一的步伐走上舞台,前进昂首挺胸地站在第一排左三的位置,我呢,在第二排刚好是前进背后的位置。我们唱的是《伟大领袖毛泽东》,“响亮的歌是东方红,伟大的领袖是毛泽东”……。歌声洪亮有力,气势磅礴。可是唱着唱着,当唱到第一段“伟大的领袖——毛泽东”这最后一句时,我发现前进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提了一下裤子。这动作稍纵即逝,不细看是注意不到的,并且,前进交叉在背后的双手不知什么候放了下来,紧贴着裤腰上,并且是用力地贴着裤腰上,我心里很不高兴,“他奶奶的,唱歌时,班主任要求大家都把手交叉在背后,以显得高大尚,你前进这不是成心让全班阵容不整吗?这不是成心让第一名随我们的歌声飞扬在天空里吗?狗娘的前进。”哎,我心里还没骂完,只见前进又飞快地提了一下裤子,又飞快地把手放回到裤腰上紧贴着。这个动作也只有用飞快两个字来形容了。
看着前进不断地重复着飞快地提裤子的动作,我才明白,前进的关草腰带在唱“伟大的领袖—毛泽东”这一句时因气憋得太足绷断了,你说他的双手能不紧紧地贴在裤腰上吗?唱一两句后能不飞快地提一下裤子吗?再说了,唱歌时也不能憋住气鼓起肚皮把裤子撑著不让掉下来吧,因为,前进是穿着他哥哥的裤子,只要一开口唱歌,他哥哥的裤子还是热情地往下掉。
歌快唱完了,前进提裤子的频率更加多了起来,那滑稽像,让台下的老师同学们笑得人仰马翻。最终我们班还是拿到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