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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麦客

  • 作者:闰土
  • 来源: 原创
  • 发表于2024-06-19 21: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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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陕西人好,陕西人实在,对我们麦客太好了。”四十多年过去了,这几句话隔三差五的在我记忆的大河里浮显,时不时地冲击着我神经的每一根丝弦,特别是在“三夏”大忙季节,更是愫绕着我。

      麦客,是陕西人对甘肃以及其它支援“三夏”,帮助收麦人的统称。

      记得那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甘肃麦客成群结队,拿上木镰,再拿上一个装化肥的袋子,陕西人统称“蛇皮袋子。”装上几件衣服一背,结伙在附近火车站,搭乘绿皮、拉煤的火车,在不同的地点下来。有些在宝鸡、有些在宝鸡沿线的绛帐、杨陵、武功下车,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被煤染黑了的脸和手,然后又搭帮,在镇上繁华地段,集合等人叫上割麦。

      这些麦客,有同一个村的,有亲戚互相走在一起的,更有父子、夫妻、爷孙同出门的,用现在的话说,是支援“三夏”。

      这些人出门,大都一二十人一起,选出一个有威信、能主持公道、有影响力的人做头儿(领导),负责找活、安全及行程,记录管理出门的一切日常事务。

      陕西地大物博,八百里秦川,资源丰富,加之麦子成熟集中,夏季雨多,这就需要大批人员支援收麦,人们清楚地知道麦子如果不及时收回来,被雨淋坏,那一年的收成就会泡汤。

      我结识了一位麦客,他大我三四岁,是甘肃陇西人,他随着他们头儿,在我这里割麦有五年之久,他给我家割了两三年吧?他父亲后来又收割了两年,这之后我们常通信联系,后来他参军走了部队,我们还通着信。

      在我的记忆中,他第一次是同父亲一块来陕西割麦的,那是刚实行生产责任制,我家分了十多亩麦子,麦黄后,父亲那天起了个大早,决定去镇上叫上两个麦客,用两到三天时间割完。

      父亲到集市上一看有二三十个麦客,就跟一个中年男子谈好了价格,没有想到这个人叫来了一个麦客和手拿镰刀的麦客娃,父亲满脸的不高兴,这人一看忙说:“我是这伙麦客的头儿,集市刚开,这大人是孩子他爸,你别看这娃年龄小,但已是第二次出门,可勤快能割,放心去吧。”父亲也是个好人,看着孩子和他爸呆呆地望着他,心一横说道:“那就走吧。”

      人常说:“熟麦的天气热死兔。”这话一点不假,五月的天气,麦浪滚滚,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在微风吹动下,掀起了金黄色的波浪,仰头望天,万里无云,太阳像火一样烤着万物,就连路边的小草,也耷拉着脑袋,那树上的叶子,也似乎缺乏了往日生机。

      母亲早已准备好了早饭,拌汤下着绿荫荫的芹菜,刚蒸出来的大白蒸馍,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洋葱加黄瓜的凉菜,母亲早就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等麦客吃饭割麦。

      饭爷父(父子)两个急匆匆地吃了,那人拿出了自己带的一个小磨石,向我要了些水,三下五除二地把他和儿子的镰磨好了,由我提上喝的开水,向地里走去。

      我边走边想,甘肃人真能吃苦,十六七岁的娃就跟父亲出门割麦,他能割吗?是不是来跟父亲做个伴,混口饭吃呢?

      带到地头,我把地畔一指,就回去跟父亲收拾垒麦的场去了,母亲跟奶奶只管做饭。

      上午快吃饭时,我忍不住去地里看看,我知道那块麦种的稠,分蘖多,加之风调雨顺,用农村话说那麦厚的连蛇都溜不进去。

      我赶到地头一看,那二亩三分麦马上就要割完了,我惊的呆呆站在地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麦一捆捆像战士打靶一样,整齐的爬在那里,那割的麦茬不但低,地里也很干净,没有遗失的麦穗。再看看那小伙,猛割一阵,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再抬头看看他父亲,割一把麦,把腰下好后,手拿镰刀,挽了两个花字,又一头扎在地里。那火红的太阳,对他们来说,好像没有什么。

      我彻底心服口服了,怪不得人常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话一点不假,他们割麦说实话,我把鞋提到手里都赶不上。我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道:“厉害了,厉害了,麦子割的这样好,打死我都赶不上。”

      他父子俩望着我笑了笑,也知道到吃饭点了,就跟我回去了。

      那天他父子两人那天共割了二亩八分麦子,父亲结账时,按三亩付款。按父亲当时的想法,头一天割完走人,第二天在割麦时,再在集市上找人,也按第二天的价格付款,父亲看到他父子割得好,就留下了,当天的行价打问了一下,高与低按第二天新的执行。

      那晚吃完晚饭,父亲就安排他们在我家上房歇息去了。

      谁知半夜,电闪雷鸣,天阴的像一口黑锅,父亲忙叫上我和母亲还有弟弟,去场里垒麦,我也知道下午用架子车拉了一下午麦,堆在场里散放着。

      这父子两听见雷声,忙跟我们一起去了场里,垒完了所有麦子,父亲感动了,连连夸他们是好人,主动起来帮忙。

      第三天又割了一天麦,下午收割完后,父亲把账结清,临走时,母亲给装了几片锅盔馍,又把我和父亲穿的衣服给了几件。

      我们互相留了地址,恋恋不舍的分开了,这时,我才知道他叫王强娃,是甘肃陇西人,他的父亲王玉海。

      第二年,王强娃这父子俩原打算在宝鸡蔡家坡下车割麦,后几经周折,又来到我家,并顺便给我家带了几斤他们那儿的特产一一核桃。

      麦客,还真的成了客了,每年我们都要互发几封信问候,特别是春节,都要互相问好、拜年。

      那年王强娃收割完麦子要回家时,硬缠着父亲要来我家,记得母亲给他们做了顿最拿手的臊子面,把刚蒸出的两件白馒头全部装上,又找了家里的衣服,有些才穿了两三次,全部给了强娃和他父亲。

      第三年他们又来了,我很高兴,给我家收割完后,我又在我村给找了几家,那年他们还挣了不少钱呢。

      到了冬季,强娃发来了一封挂号信,我忙打开一看,原来他参军入伍了,后天就发服装,让我先高兴高兴,他去部队了再给我写信。

      强娃当了十三年兵,后来听说还上了军校提干了,他真能干,我不由得打心眼里高兴,当年一个麦客,竟成了一名副团级干部。

      社会在发展,人民在前进,现在收麦都用联合收割机,那当年的麦客,坐上拉煤的火车,支援陕西,帮助收割麦子,任劳任怨,确确实实为陕西八百里平川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事实谁都抹杀不了。

      天还是那样的天,瓦蓝瓦蓝的。地还是那样的地,麦浪翻滚。那昔日的麦子,长得更令农人喜笑颜开,可惜没有往日勤劳善良的麦客了,也不见昔日拉煤的内燃机火车了。代替的是大型联合收割机,把农人们从繁忙的劳作中解放出来了,再也不用从收割、碾打、晾晒花费二十多天甚至一月时间了。

      麦客的记忆,如晚霞放出的朵朵异彩,牢牢地拴住陕西人的心灵,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这些打动人心的时刻。

    【审核人:站长】

        标题:记忆中的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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