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古稀奔耄耋,年老体衰,力不从心,有些事情不得不请家政人员帮助。
我请的家政人员来至五湖四海。有肥东的、肥西的;有淮南的、淮北的;有广西的、广东的;有湖北的、湖南的等。在我家服务时间较长的有七八年,较短的有几个月。她们离开我家的原因大多不是辞退、不是辞职;有的是父母或公婆需要照顾,有的是孙辈们需要照顾。她们离开我家后,至今与我还有微信联系。
我于1968年被分配到三线工厂工作。一进厂就必须下到车间劳动锻炼,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曾听师傅说:“紧车工、慢磨工,不紧不慢是刨工,轻松快活是钳工。”钳工拿个扳手、钳子、锉刀,拧拧锉锉,快慢自己做主。
当时只知道单位里按待遇分为正式工、临时工等。近几年,我从家政人员那里知道一些不同地域的方言、新知识、新名词等。比如“脱节工”,让我增长了社会知识。
家政员小赵告诉我,说她以前在合肥陪儿子读高中时,多次作过“脱节工”。
“脱节工”市场大都在城乡结合处。每日天麻麻亮时,就聚集数百人。有男有女,有年轻力壮的,还有60岁上下的。他们只须带一只喝水杯即可。
用工单位有时开着大卡车去“脱节工人才市场”招人。一有大卡车来到“人才市场”,人们就争先恐后地围将上去。有人高声介绍自己如何能干等。也有开着小车来挑选对口工作人员的。
她干过给行道树刷白,初冬时节,给马路边的行道树刷白,园林局的人手不够时,就招“脱节工”应急。她还干过给万科森林公园栽花苗、拔杂草。城市为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或为迎接节日,突击搞卫生、美化市容,如摆花盆,栽花、种草,就须大量人工。她还去过建筑工地装卸砖头、扛水泥包等。
她说脱节工的活儿五花八门,有轻有重、有脏有净、有粗有细……越脏越累越重的活,工资高一点。如在建筑工地卸货、搬砖,论车计算工钱。装卸水泥包,论吨计算工钱或论包计算工钱。抢修上下水道,按挖土方算钱。栽树按棵算工钱。插秧按田亩算钱等。一般的轻活是一个小时8——10块钱。一天干8个小时,中午提供一顿免费盒饭。当天结清工资。
小赵的叙述,让我想起路遥作品中描写的农民工在集镇街边等待工作的场景。上世纪90年代,我在合肥工作,每天上班经过六安路,看见路两边蹲着一拉溜等工作的人。个个面前放一个小牌牌,牌牌上写着木工、瓦工、电工等等。
●烈日下的除草“脱节工”
钱阿姨说自己干过除草“脱节工”,在农科院的实验田里除草,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得有经验。如果是锄草,就得有些技术了,即既要把草锄掉,又要使庄稼苗的根部不受伤害才行。如果是拔草,只要分清禾苗和杂草即可。为不误农时,及时除草,杂草除迟了既会与庄稼争肥,还会伤及庄稼的根系。被招集来干活的“脱节工”,大多是年龄较大的女性。她们头戴太阳,“汗滴禾下土”。一天做8个小时,每小时10元钱。中午有顿免费盒饭。
●舒舒服服平躺“脱节工”
家政员小孙做过装病“脱节工”。真是无奇不有。可能是最舒服的平躺“脱节工”,躺着挣钱,是可遇不可求的工种。某年,HF市经济开发区一个医院,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提升病床利用率指标(真是混蛋考核指标),雇人冒充病号。她是被招之一,到岗后穿上病号服,记住几句简单的台词,躺在病床上即可。躺几个小时,上级检查结束,给200元钱走人。
●夜班“脱节工”
李阿姨做过夜班“脱节工”,FX县精米加工厂,厂里买来东北大米,把本地长相与东北大米差不多的大米,打磨加工后,再把东北大米与本地大米,以一比三掺在一起。参入混合后,再模仿包装,冒充东北大米卖出。当地大米2元一斤,东北大米5元一斤。2020年,李阿姨曾多次被通知夜里去上班。干一夜活,管一顿饭。天亮付150元走人。该厂有活就打电话招夜班“脱节工”。
●灭虫“脱节工”
周阿姨说,我们几乎天天吃葱,真没想到,葱也会生虫生病,也要喷洒各种农药。她与丈夫曾在上海郊区的蔬菜基地承包过专种大葱的工作。她未曾想到,大葱从种到收、从小到大,得多次喷药杀虫、防病。在不同的生长阶段有各种不同的害虫和各种不同的病症。若不及时、对症喷药防治,就会棵葱无收。有的害虫生在叶子的夹层里,若药打迟了,就杀不死,葱会彻底烂掉。因此,一旦发生病虫害,若不及时喷杀,烂芯、发臭、传染速度极快。所以得及时防治。夫妻二人忙不过来时,就必须请“脱节工”救急。
家政员小吴介绍:以前在农村老家,园地里的韭菜好像是一劳永逸的,栽上后,年年割着吃即可。前数年她在HF市双墩集的某蔬菜基地,做过栽韭菜的“脱节工”。如今韭菜不仅得年年重新栽种,还得在栽种时往土里参大把大把的666粉。否则,其根就被土狗子(蝼蛄)吃光了,就会一叶不收。
……
时代的列车飞速前进。新事物、新情况、新知识层出不穷、无处不在。“三人行,必有我师”。真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