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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车延高与“羊羔体”的距离有多远?

  • 作者:麦克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3-09-08 1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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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与车延高兄只有一面之缘,那是几年前参加中国先锋诗歌研究会时,在九宫山结识的。记得到九宫山的第一天,当地举行欢迎晚会,车兄亲自上台朗诵了一首即兴之作,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车兄诗作。以后我们都在新浪写博客,遂结为博友,此后对车兄的诗作阅读才渐渐多起来。

      车兄是一个简朴、亲和、真实的人,尤其是一个有思想的真诗人。一次我们一道去游览一个幽深的峡谷,央视的周瑟瑟兄扛着摄像机采访他,我站在旁边帮他拿东西,他则侃侃而谈,围绕先锋诗歌的话题,随口就说出了一大篇颇有见地的观点,思路条分缕析,富于激情。有时,他只要一坐下来,说不定就会拿起一支笔飞快地写出一首短诗来。从这些细节不难发现,他是一个勤于思考、热衷于创作的写作者。作为一个从政的官员,能够挤时间阅读和写作,延伸一个诗爱者的梦想,坚守着那份纯净与纯情,已属难能可贵,而在对事业与人生的孜孜探求中,凭实力摘取鲁迅文学奖项,这就更令人肃然起敬了!

      前不久,车延高以诗集《向往温暖》荣获鲁迅文学奖,有人翻出他的旧作《徐帆》《刘亦菲》晒读,讥之为“羊羔体”,其实是对诗人作品断章取义的误读。从赵丽华的“梨花体”到车延高的“羊羔体”,我们不能不承认当下一些“诗歌读者”的想像力。赵丽华且不论,说车诗为“羊羔体”又为哪般?就因为他以“老老实实”的语言写了类似《徐帆》《刘亦菲》的诗作?就因为他以亲切的方式赞美了美女明星或则身边的女性?有人还拿鲁迅的“匕首”、“投枪”风格来说事,难道“鲁迅文学奖”作品就一定要具有鲁迅的文风吗?这些人在没有了解车氏其人,又没有去解读《向往温暖》的情况下,就断然说车诗是“羊羔体”,恰恰是一种浮躁心态的反映,是对中国当代诗歌的不解、莫视与背弃。

      让我们一起走进《向往温暖》,一起解读两首车诗:

      《让我记住母爱的人》

      嫂子,我看见你在月光下梳头

      一柄篦子篦不去岁月给你的衰老

      三根青丝只是当年的念物

      每天月色还是白了你一头乌发

      我已经不敢看你

      那些皱纹比屋檐下的蛛网陈旧

      让我的眼睛一年四季都在飞雪

      覆盖了你背我走过的所有小路

      今天,为从上学路上捡回你的脚印

      我的泪已经把儿时的熟悉打湿了一遍

      我记得你看见野菜就浮肿的脸

      记得你涮一涮我吃过的碗

      喝那口汤的满足

      记得你塞进我手里

      那个揣热了的红皮儿鸡蛋

      嫂子,看见你锄一垄地就捶一次腰

      我相信土地是用手指和血汗刨出来的

      走进你不该昏花的眼睛

      我明白了缝补日子有多么艰难

      你是母亲过世后让我记住母爱的人

      你不识字

      你用什么教会了我勤劳、吃苦和善良

      月光下梳头的嫂子,日渐衰老的容颜,唤起了诗人心中的往事和深情,一种温暖和感恩点燃了激情,于是诗人将感念的情怀倾注于笔端:“每天月色还是白了你一头乌发/我已经不敢看你/那些皱纹比屋檐下的蛛网陈旧/让我的眼睛一年四季都在飞雪/覆盖了你背我走过的所有小路/今天,为从上学路上捡回你的脚印/我的泪已经把儿时的熟悉打湿了一遍。”诗人以深情的笔触、本真的抒写和流动的画面,生动传达出了心中的嫂子形象,难道这样的诗行不能唤起你心中的情感共鸣?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特定的母爱中成长,诗人只是以他的成长经历来抒写心灵的感动,表达出的却是我们人人都会有的共同心声——这也正是作者写作的意义所在。难道我们可以轻率的把这样的诗讥之为“羊羔体”吗?再看,“月色白了乌发”、“我的眼睛一年四季飞雪”、“从上学路上捡回你的脚印”、“我的泪已把儿时的熟悉打湿了一遍”,奇特的意象与通感聚焦,编织出富于张力的诗语的灵动与机智。这纯粹是现代诗的表述,由现代诗的语言风格聚合出一种内在的节奏与情绪冲击,哪里又有“羊羔体”的影子?

      再看这首《琴断口》:

      不去考证那把古琴损坏的程度

      只问,有没有人想去修复它

      琴断口不仅是过去的地名

      它有强调的口吻,在等一句对白

      断过的弦可以在断过的地方接上

      是啊,知音死了,还有那么多人要活

      灵巧的指头为什么不劝劝生锈的心

      水流向前,生者不该被昨天伤害

      一个亡魂也不该让你拒绝活着的人

      泪突然间醒的,从楚国的眼眶落下

      月湖盛满夜的沉重,月影梳理野草

      伯牙、子期就坐在记忆守护的坟上

      灵魂洁净,两袖清风

      真正的符号夷为平地,尘埃

      覆盖一切

      现在空和有是相逢一笑的剑与鞘

      两颗心的想念缔约,废除了距离

      琴断口,你的流水有韵

      述说一柄古琴摔出的佳话

      听话听音,我知道今天一定比昨天重要

      弯腰,我把时间扶起

      去古琴台拨弦,听高山流水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地名,也能勾起诗人无限的冥想,这首《琴断口》就是这样。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琴断口、古琴台、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千古知音……这一连串的意象和千年传说化为情丝,充塞于诗人的心湖,禁不住要一泄块垒:“泪突然间醒的,从楚国的眼眶落下/月湖盛满夜的沉重,月影梳理野草/伯牙、子期就坐在记忆守护的坟上/灵魂洁净,两袖清风/真正的符号夷为平地,尘埃/覆盖一切”。你想,“泪突然间醒来,从楚国的眼眶落下”,这是怎样一种深刻的触摸!夸张的表述把诗意之美发挥到了极致。“伯牙、子期坐在记忆守护的坟上/灵魂洁净,两袖清风”,诗人对千古知音高山仰止的倾慕,其实也折射出了诗人“两袖清风,清廉自律”的人生姿态。正是出于对千年佳话的缅怀,对高洁品格的追思,对个人言行的自警,所以诗人要“听话听音,我知道今天一定比昨天重要/弯腰,我把时间扶起/去古琴台拨弦,听高山流水”。诗人的情感穿梭于古今,要“把时间扶起”,还原当年的情景,听伯牙鼓琴,听高山流水,浪漫的想像与对理想的热望,让诗意流淌出激昂跳荡的生之激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对高洁情操的追思,对生命本真的体悟,从诗中呼之欲出。你能说这样的佳作,这样的真诗是“羊羔体”吗?

      车延高是一个情感的抒写者,也是一个严肃的创作者,纵观其写作的路子,以现代的语汇释放心灵的激情,诗中不无先锋的词藻和意象,个性化的表述与大众化的情思,让他始终站立在中国当代诗歌的主流营垒,并把这种纯诗歌的写作坚持到如今,痴心不改。在主义和旗号遍地,在浮躁和轻狎散漫的今天,他没有背弃中国新诗,他是一个真诗人。

    【审核人:雨祺】

        标题:林岱:​车延高与“羊羔体”的距离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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