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从军行》
岁月悠悠,军魂永驻。我常常默诵这首远古时代歌颂边关将士守边屯戍英勇作战不惧艰难流血牺牲的边塞诗,也情切意深的思念着我们来自祖国各地年轻的战友们曾经为国奉献青春年华和力量的军营生活,思念青海高原日月山下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茫茫草原大漠戈壁。忆,熟悉的身影年少的脸颊尽现眼前。听,军号声声军歌嘹亮,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象太阳……
1979年初,改革开放春风浩荡春潮涌动,英明决策相应而出,当成份论取消后无不令人欢欣鼓舞拍手称快,也是我能入伍参军再也无后顾之忧。这一年,人们不会忘记我们英勇无畏的解放军指战员还奋力战斗在祖国的西线一带,自卫还击作战的硝烟还弥漫在西线边陲。这年12月,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在宁夏固原一中当旁听生的我听到征兵的消息后瞒着父亲偷偷报名,体检政审顺利完成。不久,当一张盖有县人民武装部的红色大印发到我家后,我为自己终于实现入伍当兵的愿望而欣喜而自豪,但总纠结于我心的是母亲多年体弱多病,弟妹年少正在上学读书,即将承包到户的土地需人耕作,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份力量的。人常说好铁打成钉,男儿要当兵,当理想实现的时刻,我坚定信念告别亲人,身着绿军装披戴大红花毅然从军。
时值寒冬,离别家乡亲人的那天早晨,天空飘着纷飞的雪花,冰冷的扑打在前来送行的众乡亲们的脸颊上,但他们象过一个盛大节日一样敲锣打鼓有说有笑的将我一直送到新兵集结的公社所在地,也就是后来头营老街北端大门向东的镇政府。
我们一个公社的十一名应征入伍的青年和全县其它公社的入伍青年共一百二十多人在当时的三营区(镇)集结后于二日早坐班车前往黄汤岸边又通火车的宁夏中卫,当班车在银平路行驶至长山头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公路上的沙子一塄接一塄的横挡车前,路两旁象坟头一样的沙丘一堆连着一堆。行驶的班车象老牛拉破车速度缓慢,天黑后才到达中卫县城,有关方面早已联糸好我们入隹中卫四小。教室内仅有的桌子板凳是我们拼在一起的临时床铺,离别亲人要去远方的军营,远方的军营又在何方?激动跳跃的心情总是难以平静,这一夜我们仅仅脒糊了两三个小时。
翌日黎明之时,天黑乎乎的我们就起床集合,极快而简的洗漱后便点名起程。先是坐轮船渡过黄河,黄河宽阔河水喘急,发着哗啦、哗啦的响声奔腾流泻。过黄河后在中卫石硿火车站乘坐一列闷灌式的封闭军运专列,在这趟列车上还载有宁夏泾源·石嘴山市·惠农县的新兵。兵员全部上火车后,呜――军列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汽笛,紧接着列车启动隆隆作响疾驰着向西前行。约五小时后车到兰卅火车站,在兰停留约一小时,在此时间我们在军转站急忙就餐,饭后又点名上了这趟军列,列车还是向西前行。
在此之前我们根本不知自己要去的地方,出于军事机密接兵的军官也不可能尽早告知我们,当列车最终停止在西宁火车站后全体兵员下车,当晚住青海省军区第二招待所,第二天上午在军区大院点名分兵,这时我们才知自己入伍从军的部队在祖国大西北的又一高寒地域雪域高原青海。
新兵几乎全分在青海省军区下属的一个独立团,地域为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而我们执行军事任务的基层连队却距海南的团部四百多里路程,过青海湖翻曰月山是称作为切吉草原戈壁上的哇玉香卡,国图上无此座标,地方通联昰一个代号606的信箱,军邮某部88分队。
在海南团部经过两月极其紧张的军训后兵员全下基层连队,在去哇玉香卡连队的路上我们身临其近的目睹到常年积雪雲绕山峰的日月山,山下是水天相连难望尽头宽阔壮美的青海湖,湖畔是绵绵无尽的青藏公路。只有身临其境,方可知她美好动人的千年故事,在这里我们就听到有关日月山青海湖和唐朝美丽善良为国分忧远嫁土蕃文成公主的美好故事。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祖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军营的生活确实如此,当我们乘座的车辆刚进连队大门,连队所有官兵就象盼来家乡亲人一样热情洋溢,给我们提背包打洗脸水又端上早已准备好的香喷喷的饭菜,话长话短虚塞问暖。
哇玉香卡地处高原地带,气候环境极为恶劣,经常风沙弥漫,大雪纷飞,寒冷异常。1980年初我们在这里的军营中过了一个极不寻常的春节后便进入紧张艰苦的军事训练,连队严格管理,纪律严明,不管风雪击面,不管赤日炎炎,不管气候多么恶劣,全连官兵都在严格进行一项紧接一项的军事技术战术训练。我在训练匍匐前进时总是爬得慢,这项技能是右手持枪左胳膊肘撑着身体右脚蹬地往前行进,在持续不断地训练中我左肘肉皮擦伤结了一大块血痂。一天在训练中血痂撞烂往外流血,一排长是四川人,他在这天是负责全连训练的值班排长,他不知我肘烂忍疼,还上前在我尻子上踢了两脚,瞪着一双老虎眼叽哩叭啦的训我“爬得个啥子哟,日嘟赖害的。”但当他得知我肘烂时又立马让我找卫生员包扎。
连长甘肃庆阳人,年约四十,黑脸膛四方脸浓眉丈眼虎头虎脑中等身材。听说他是从某部特务连调任我们连队的。连长有标准的军人姿态过硬的军事素质,尤其善于连队管理,使连队各项工作都位于部队前例。连长吃饭后的头等大事为出连部门迈慢步往连队猪圈走去。连队除军粮供给外,大部分生活所需为自力更生,连队专人喂养近七八十头膘肥体壮的肉猪专为改善连队生活。连长在一个个圈舍的食槽上仔细查看有无士兵倒悼的米饭或馒头,他决不允许糟踏粮食的现象发生,如发现他一声哨令全连集合观摩并无比气愤的大骂“你们这些洋芋蛋,屎肚子才撑饱有几天哩?回去问你大你妈你的个先人是怎么挨过六0年的”对此他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就别想午休。
连队在此担负着极其重要的看押执勤任务,尤其在夜间和大风大雪天更需加强警戒,丝毫不可放松警惕,即使家穿着皮毛帽皮大衣皮棉鞋皮手套也需来回不停地走动巡视,不然便会马上冻得失去知觉不醒人事,所以每次出勤都由正副班长或责任性强的老战士带领,确保安全完成出警任务。但即使在极其严守下仍有少数不甘改造的罪犯利用各种手段企图逃跑,危害社会及人民安全。有一次我夜间在监狱大墙上执勤,这是两三点的时间,刚接岗时风平浪静,不一会便风声大作鹅毛大雪铺天而降。作为守卫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时刻不忘职责和使命,天气越是恶劣越要提高警惕。由于天气寒冷我会不时的看表盼着早点下岗。三时四十分,就在我们快要下岗时在狱门上方守卫的我隐约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从警备室的方向不时响动,咝咝咝,咝咝咝,一阵紧似-阵,我立刻警觉起来并意识到一定有了情况。这里没有电铃,监狱大门的岗哨有一根绳子直通值班公安民警的值班室,绳头糸一颗大铃铛,一有情况就拉铃铛,是通知他们的最好方式。我迅急拉动绳索,铃铛清脆的响声立刻惊动沉睡中的一名姓高的公安民警并告知情况,他手提高压警棍打手电到警备室查看,三号室果然出现情况,一重刑犯用不知从何而得的钢锯条将铁门大锁有大姆子般粗的钢销踞得仅剩下三分之一。真是好险!由于我及时发现重大问题及时制止了逃犯,干警将此反映到连队首长,连首长很快宣布提升我为分队第四战斗班副班长。
连队后勤生活自给自足,既养猪又养羊,肉食品多,还可不定期吃到青海湖渔场拉来卖给连队的大湟渔。经常无任何鲜菜可食,仅有大白菜和土豆炒肉。全连冬季用煤是打的煤块,为节约用煤节省开支,战士们每年夏或秋季都要去大草原上捡拾干牛粪,割扎扫帚的蓆芨草,到开垦过的一些地带割喂猪的饲草。早上出发时带上馒头和开水,坐农场的大马车向南山下的草原纵深地带行进。这一时段时光极为美好,战士们象出笼的小鸟欢乐愉快,既捡牛粪又割蓆芨,又一览无余地观赏到大草原的美景。我们又近距接触和目睹了一个个骑马放牧唱悠扬情歌的藏族姑娘如格桑花一样的美丽倩影,还有那些可爱的骆驼牦牛藏羚羊野毛驴以及那些游牧民们星星点点的一处处毡房。
连队大灶房的后墙处盖有一小房用于灶房烧火,一只电灯晚间一直亮着,这里便成我经常偷偷光頋的地方。我在此违反部队作息制度而“偷”着读书或在右下角印着-行为青海省军区政治部宣传处的纸质极好且大气醒目,每页为二百字的方格稿纸上涂鸦着我所热衷的那些文字。认字写字读书是我认为是人间最为美好的一件事情,因而总难割舍或放弃。每当我手捧一本文学书刊时就象久旱遇甘霖饥饿遇饭菜一般久久品读。连队有解放军报、兰卅军区人民军队报和《解放军文艺》,在这里我阅读到军旅作家李存葆所著的西线作战的战地小说《高山下的花环》《西线轶事》,济南军区作家周大新小说《街路一里长》、王安忆小说《净土》以及浩然所著长篇小说《艳阳天》。后来一天的前半夜,天刮风下雪,气候严寒,我在这间烧火的小屋内又在偷看一本所谓的名为《爱情小说选》的禁书,不料被查哨的老连长发现,“不休息还又在偷看书。”当他手拿书目睹书名后又说“还看的是地方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后又当他看到我那本报有大名的非常精致的稿纸和一个炀有金字的《人民军队》报社采访本后便问我这些是从何而来?我给连长如实回答,是军区宣传处的张干事送我的,是我家的亲戚,我叫他舅爷爷。他在信件中知道我的情况后便寄给我这些学习用品予以鼓励。连长知道这些后便将连队办板报的差事交于我并交待我多写写连队的人连队的事,还决定让我参加了上级组织的一次新闻写作知识培训班,是我学有长所长受益匪浅。连长虽是个大老粗,但特别重视培养有文化的士兵。为使我能有更多的时间更好地发挥特长,学有所成,1982年连长下令又将我调入连队后勤工作,我在尽力办好连排板报后又向报社投寄了一些新闻稿件。不久我釆写的一篇《还羊》的小通讯被人民军队报和青海人民广播电台采用编发,其稿为我的新闻处女作,为我以后的写作注入了动力。
1983年部队首次整编组建地方武警。这年我在青海高原已从军四年是超期服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年未,我们很多的战士从军生涯划上了句号宣布退伍。
我们退役是八十年代中期,多数人家庭生活都极困难,我也同样经历着生活的艰辛和磨难。从学生走向军营,脱军装回家种地,从不会务农种地到会干所有农活,从一穷二白到丰衣足食,始终以我是一个兵的精神攻艰克难奋力前行勤劳付出收获甘甜,实现美好的人生梦想。我退伍后一边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一边干着自己锲而不舍的一份名曰通讯员的业余工作且不断釆撷到芬芳成果,是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
随着祖国的繁荣昌盛和党的温暖关怀,退退军人的一切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生活必将越来越好。从2020年开始,我每月都可享受政府发的优抚款项。岁月悠悠,不忘初心,感怀军营,当兵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