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小鸟惧怕了天地间的清霜,还是也知道了这个园区开始了封闭管理,好几天再也不“叽叽喳喳”在窗前的树上鸣叫了,早晨七点多钟,正是平时上班的时间,听不到小区幼儿园的喧闹,也听不到汽车发动的轰鸣,只有远处传来:“各位业主,下楼来做核酸了”,那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趋远,好像是市场里流动摊贩的叫卖声。
坐立床上,背靠枕头,静静地刷手机,了解大千世界的各种传闻。时光无言,映在窗前的光线一点点变亮,面积也一点点地扩大,肚子感觉到抗议了,这才慢慢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下楼去做核酸。对于封闭管理下的小区居民,每天唯一必做的事就是做核酸。性子有点急的人匆匆去楼下排队,直到捅过嗓子后才放心地离去。也有几个不急不慢的,穿着睡衣下楼,蓬头垢面,完成检测后,上楼继续睡觉追梦。
小区里做核酸十分方便,封闭后的第一天核酸检测点是流动的,一个楼道接一个楼道地做,第二天之后改成定点做,几个楼道就有一个点。对行动不便的老人或病人,医生可以上门去服务,我在小区的15幢四单元门口遇到医生和志愿者,他们是为805室一位老人去做核酸的,可见社区的服务还是有一定温度的。我则喜欢去水池边的广场上去做,那里可以看到许多景象,比如几个大妈在悠扬的歌声中跳广场舞,三个老棋迷摆个小桌子在下棋,好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拳,还有的只是不停地挥动胳膊,锻炼的人真是不少——我觉得有趣的画面就拍两张,现行下体验不是你想得到就能遇到的。
不用上班、不用上课、不用应酬——一连串的“不用”,人如同运作的机器突然没有了电力,一下子全停了下来,肯定地说程序的打乱如同电脑乱码,让人很不习惯。是呀,自10月20号晚上五点后,我们小区就处封闭状态,所有的居民入园后就不可再出去。楼下的车位很快停满了归来的小车,如今落满了灰尘与树叶,电动车也各自归位,在充电桩前依次摆放,夜晚楼上的窗口都透出明亮的光线。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闭管理,就连每天都人来人往的菜鸟驿站也停更了,而围绕我们小区一圈的商超与饭店也不再营业——对面的小区也静默了,相邻小区除了偶尔传来做核酸的呼唤,这一片的黎明与白天都是静悄悄的。有时我伫立小区门前,马路上的行人很少,车也稀稀拉拉,缓缓远去的公交车是空的,但还是让人充满了向往——
正常的节奏突然有了变化,那些小区外的门面,不知近些日子是否还有收入?记得封闭的第一天,我就接到庐州渔村几个商家发来的信息:暂时不接待客人,何时恢复静等通知。面对疫情,封闭管理就是无可奈何的事,前有上海、成都、西安等城市都经历了封闭。是呀,直到今天,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有效面对新冠病毒,只能封控管理以对,让区域的人员流动放缓,再从中找出感染者进行治疗。想起《一千零一夜》中描写的欧洲那个时代疯狂流行的病毒,面对极强的传染性,只有小心翼翼远离与避开,在当前还没有特别征服病毒的方法,封控可能是必须采取的方法,如同一个哲人所说“只能如此!”
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奇怪得很,小区封闭的头两天就像是个长假的开始,熟悉的面孔三番五次地见到,也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出现,比如我家楼对面的一位领导平时生活在他儿子那里,在小区要封闭的那一刻,老两口子坚定地赶了回来。据说还有一位山东的姑娘,在另一座城市工作,当听到我们的小区即将封闭,一路不停地开车踏月而来,只为与男友在一起,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更是一种坚定的承诺。见证这一点的还有傍晚小区的环形道路上,行走的小区居民多是成双成对,有的大步流星,有的则闲庭信步。相伴同行,可能是另一半时间上有保证,另外体现一种共克时坚的责任。
从进入小区封闭的那一刻,给你充分自在的空间一是自己的居所,二是平时熟视无睹的小区。现代化的住所就是将你需要的资源结合在一起,比如水、电、气,这些让你的生活轻松无虞,当然围绕生活的一日三餐也还得认认真真地做,毕竟一家人在一起,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仔细思考如何满足口味。其次是天天见面的小区,客观地说,我们以前关注的是广场及运动场地,但在这几天,有人还是发现了这个住区的许多秘密,比如房前屋后的石榴树、枣树、梨树、山楂等,还有四片竹林,七个体育设施点及一个灯光球场。且南门到北门,最近的距离是五百步。只有这个特殊的时刻,才可以静下心来发现和品味生活每一处。
时光易逝,这是相对漫漫的人生而言,但对当前的封闭状态下,寂寞还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天天忙于工作的上班族、忙于考试的学生。我们无法改变扩张更多的空间,只有调整自己,有人认真地补觉,有人开始静下来看书,有人创造性地做饭,高楼上也传来悠扬的琴声……还有让人高兴的是,那几天,新闻也很精彩,关心国家大事,不仅有时间去观看,还有时间去感受、去思考。
真的感谢网络的发展,即使几天足不出小区,外面所有的大情小事都知道,还有许多的亲人与同学电话中问你:缺什么?我们能帮上你么?真的不用帮,我们生活还是很方便的,小区的物业将大米、食用油等摆到广场上出售。还有许多的大超市,将硕大的广告贴得随处可见,只要扫码下单付款,他们就将所购物品送到小区指定的货架上,你戴上口罩去自取,或者他们开着满载货物的小车,在小区的门口将货品交给你,中间隔着栅栏,只是交货前别忘了亮绿码。通过这种方式,还可以购到常用药,我看小区入口的货架上有许多东西,比如还热乎乎的咖啡、甜甜的板栗等,疫情将快递的地点,由家门前移到小区门口。
山河已秋,霜降来临,好像这段时间天气也特别懂事,知道你心里有些不痛快,就一直天蓝风柔,让你想烦恼都找不出理由。早晨太阳红红的,像孩子玩累时的脸,一整天阳光灿烂,而且温度也有情有义。小区里的人有穿夹袄的,有着秋衣的,也还有几个穿着短衣短裤,园区那些行走的人,将秋衣系在腰间,以这种方式与与“早晚凉中午热”的深秋周旋。冷露无人湿桂花,新冠无情,桂花却释放出最大的善意,小区里所有的桂花不约而同开放了,进入楼洞前的小路都成了香径。桂花有淡黄的,也有金黄的,落在小路上、汽车的顶上,如同纷纷飘坠的音符。桂花香味弥漫每个角落,也钻进入窗口,整个小区如同点燃了无数的香熏,给人一种秋风沉醉的感觉。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如此的封闭确实很意外,它有点像一次重要的考试,在进入考场的那一刻特别忐忑。记得那一天,听到小区封闭的消息前两分钟,也就是离小区门口五十米的地方,我们一家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就将车子调了个头,先是去药店,补充了几种常用药,接着说服女儿回婆家,在静默的时刻,对每个人来说家就坚强城堡。送走女儿,我们还是去了菜场,那里面人山人海,除了大闸蟹外,其它的菜在下午被闻风而来的人们抢购一空,我和妻子转了一圈,只买到一罐豆腐乳,疯狂抢菜真的是一种逼迫,担心封闭的时间过久,生活质量打折。因为前期有许多网上的多传闻,叫人心有余悸。
“只闻桂香,不言是非,饮茶读书,吃饭听歌,健身运动,静心等待,心气和平,不争朝夕”。这是我给自己写下的一行自我静心的要求,权当是自我解脱吧,寂寞如同一副重担,你不放下,或左肩换右肩,最后会感觉如山一样沉重。在这无可奈何的静默时间里,我们深度地体验了无所事事的含义,在家里我都穿上毛衣,这就是古诗词中的:“有恨无人省,寂寞沙洲冷”吧!
因“疫”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可能有人说:我们只是将工作搬至电脑桌上,将课程移至屏幕之前,但对工作、生活的担心还是存在的,况且寂寞长久,会使人身心俱疲。所以我们只能将心放平,或借助能解愁解压的各处方式。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好转,就像改革开放前的那段岁月,一场历史的变迁,开放不仅让社会财富一下子多了,也让深度沉默的心一下子变得自在与快乐。今天我们都期待有一个改变,想信政府,相信社会。当疫情远去,小区的前后门大开,静默的人们一下亮开嗓子,迈开脚步,想走就走,想唱就唱,也许这就是封闭管理的回报与回馈。
封闭终将过去,这也会变成人生的一种难得经历,如果实属无奈,那我们就静等春来,静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