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哥的好文章
文/叶钢林
近来，逸飞中文网、豆豆传媒举办宋春晖文学作品赏析活动，一段不太长的时间里，征文达百余篇，在文坛寂寞的当下，确实了不起。其实，给人写评论文章，也确实是很难下笔的，倒不是说“老婆是人家的好，文章是自个的好”，实在是怕给写坏了。尤其是给一个熟悉的朋友写点东西，却又感到另一重困难，因为感想太多，反而无从写起来了。
“山居岁月无余事，却供腊梅过严寒”。去岁冬月，新冠疫情走到紧要关头，街上一片死寂，像大青山无稽崖一样荒凉枯索。这时从老城区悄然搬家，总觉着有种落荒而逃的况味。新居坐落郊外，依山傍水，朝云暮雨，苍烟夕照，一帧漂亮的山水图画。山是名山，相传神农氏在此柔木为耒，因此山名耒山。那水也不是一般的水，在耒山脚下汨汨流淌，自然便是耒水了。一早一晏，漫步山水之间，峰回路转，老半天不见人，让人觉着一种“云深不知处”的山居禅意。日子光滑无痕地度过，由冬而春，一整片粉红扑面袭来：由夏而秋，自成萧瑟之美，一年的眉清目秀。到底是山民化了，想来陶令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山居生活虽然悠闲，却也冷清。好在有一间小书房，一椅一桌，书架上挤满了各色书籍，随意抽出一本，都似乎是一束光，照进人心里来。也不必名著佳篇，搂草打兔子，虽然零零碎碎，却也不泛有趣的生活个案，诗意的栖居标本。年轻的时候，现代的读琼瑶，古代的看西厢，最淫不过“打扮得身子儿乍，准备来云雨会巫峡。”近来却爱读些回忆文章了，喜欢里头的旧辰光，妮妮道来的凡人琐事，一股平淡却隽永的气息。近些年来，一大拨人对八十年代集体意淫，居然高潮了。其实，这不过是老年人的通病，他们在回望，那里有早己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我和晖哥不熟悉，虽然在这座小城里一起工作生活几十年，但并没有多少交集，只知道他当过县药监局长，后来在报纸上陆陆续续看到他的文章，便觉着这退休老头还真能写点东西，大概是个乡土作家呗。这城里文人多，向来“文物衣冠盛一方”，我自己虽然也偶尔写几个字，但也够不着作家的称谓，因此总与这个圈子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怎么说呢?嗯，朋友这样子的距离。倒是晖哥的老婆，认识得比较早，那时开间小馆子，风韵犹存，爽爽朗朗的性格，善饮，善谈笑，我那时自比高阳酒徒，便引为酒友了。
跟晖哥混在一起，倒是在我搬离老城区之后。小城近来节会多，文坛自然热闹，自然有许多的雅集，大概因为是朋友的缘故，我也自然附庸风雅，也因此初识晖哥。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却不见老，一米七几的大块头，一表人才，戴副眼镜，斯文!说话柔声细气，举止儒雅，淹然有风姿。想当年半边街头那间老屋里的一对鸳鸯，潘安子建西子文君。却想不到此翁也善饮，可以频频干杯。
几个月前，晖哥赠我一本他自己的作品集《故乡的风水山》，厚厚的一大册。这是他的第四本集子了，退休后短短几年时间，笔耕不辍，写下洋洋洒洒数十万言，这需要怎样的精力和毅力，何况还得喝点小酒，搓点小麻将。
打开这本集子，让我走进了作者的精神世界。晖哥小名毛古，在一次聚餐时，我喊了一声毛古哥，老人似乎突然间回到童年的回忆里去，顿时神采奕奕。这时，作者的一篇篇作品浮现在我眼前，《田庄蔡家村，我启蒙的地方》，那个悄悄把大哥哥、大姐姐的钢笔偷来藏着的毛头小子形象，跃然纸上;《我的书缘》里偷着四角钱去买连环画的小鼓上蚤，让人捧腹;《汝城记忆，我的半边街情节)，一幅市井烟火图，让人沿着往昔的路径一程一程走回去，看高高耸立的文塔，那是老街的微章。那里有一溜古旧的老宅，街旁一条小河，当年，大学士解缙伫立江畔，惊叹道：“桂阳山水之秀，为湖南伟观。”当然，也有墙角蹲着的黄狗，三三俩俩聊天的老人，楼上晾晒衣裳的女人。当然，《乡亲与亲情，记父母亲与朱子奇夫妇》、《那年，我从陕北带回的一袋泥土》，作者对史料的选择和铺陈，呈现出一个纵深宽广的家国时空，展开一幅苦难与荣光的历史长卷。不过，最具人间烟火气的作品却是《过年了，又想起母亲做的空心油糍》、《最后的一盘棋》、《父亲的京胡)、《一片枫叶，我珍藏着父爱》，这是亲情的如泣如诉的流露，刻骨铭心，令人泪目。忽然就想着，父母不在了，家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