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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瓶梅》这部名著里,潘金莲是个重要人物之一。她长得妖娆妩媚,“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跑。"她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又能识文断字,听曲知音,会弹一手好琵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放在今天,绝对会成为大名星,名利双收。不幸的是,她生活的时代,女性除了依附于男人,没有多少岀路。
更要命的是,她出身寒微,从小被卖入富人家做传宗接代的工具。后又被嫁给武大郎。武大郎样貌猥琐,收入低微,属于下层平民。潘对这种夫妻关系是极为不满的。但当时,妇女只能被关在家里,很难接触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当她看到一表人才的武二哥时,仿佛溺水中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顾钢常伦理,飞蛾扑火似的主动勾引武松,却遭到了武松的严词拒绝,武松也由此觉察到嫂子的放荡不羁,迟早必将出轨。他因要岀远门,最放不下的是哥哥,他一再叮嘱哥哥做生意时早去早回,把家看紧,“篱牢犬不入”。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金莲既对现在的婚姻极度不满,岀轨只是迟早的事。恰在此时,西门庆出现了。两个人一见钟情,又在王婆的撮合下,勾搭成奸,很快如胶似漆。当他们意识到武大的存在妨碍了他们苟且偷欢,竟欲置武大于死地。从头到尾,王婆充当了一个教师爷的角色。谋杀武大是预谋已久,计划周详的行为。潘金莲色欲熏心,一步步走进了王婆设计好的圈套。王婆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仿佛傀儡,她用一碗毒药亲手把武大送上了西天。她忘记了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古训,也忘记了武二哥的存在。这为后面被武松杀害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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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如愿以偿地嫁入豪门。可是西门家已有四位娘子:正妻吴月娘,吴千户之女,娘家是有些社会地位的。孟玉楼,寡妇再嫁,带来万贯家产,好歹也是个富婆。另外,李娇儿,出身娼妓,孙雪娥,丫环岀身。这两人相对来说,出身卑贱。当然,潘金莲也好不了哪里去。
处在这样的环境,潘金莲确定了自己的“外交”政策:对月娘是竭力奉承,对玉楼是和平友好,对孙雪娥是打压,对李娇儿是敌视。因为孙雪娥在诸妾中地位最低,潘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某次早餐事件,潘与孙雪娥结下了梁子。因李桂姐事件,潘又李娇儿埋下了仇恨。在以后的日子里,孙李始终结成联盟,成为坚定的反潘人物。
处在这样的大家庭,与月娘比,潘的娘家地位卑微,与玉楼比,潘手上是一穷二白。唯一的资本是年轻貌美,风情万种。于是她凭着自身的唯一的价值,将她发挥最大的作用。在房事上她无所不为,用孙雪娥的话来说,“别人做不出的她做得出,一夜也离不得男人。”事实也是如此,例如,她为了笼络西门庆,甚至一口一口咽下了西门庆的尿。因为她的性能力非常突出,西门庆格外喜欢她,差点成为专宠。在这妻妾成群的大家庭中,所谓“一家饱暖千家怨”,潘的所为引起了众怒。有的人好歹不说,如孟玉楼,有的人直指要害,如吴月娘。潘为了巩固自己在性事的专宠地位,又与春梅联手,极力抬举这个丫环。
与极力宠爱春梅不同的是,对她房中另一个丫环则是完全不同的态度。秋菊是金莲房中专做粗活的丫环,奇怪的是,金莲对她没有一点好感,总是无缘无故地冤枉她,恶毒地打她。例如,潘有一次与西门庆醉闹葡萄架,淫乱至极,丢了一只鞋子。她责令秋菊去寻找。秋菊找不到,她就用棍子抽打她的背部,还脱掉她的裤子打屁股。又把几十斤重的石头顶在她的头上。一次次恶毒无情的鞭打,使秋菊对金莲的仇恨“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3
李瓶儿的到来,让潘金莲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李瓶儿身上有潘金莲无法比拟的优势和优点。
首先她有千万资产,是个真正的富婆。她的到来,使西门庆家业一下子上了一个档次。因为有钱,她出手大方,对下人极其宽容。
其次她性格温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西门府上上下下,无不为之动容。
其三,李瓶儿长得肤白貌美,在性事方面比金莲不相上下,深得西门庆的欢心。
其四,她的肚子十分争气,一来就给西门庆生了个儿子。西门庆有财有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接班人。
综上所述,李瓶儿的横空出世,几乎碾压了西门府上所有的妻妾。
潘金莲的独宠地位一下子被剥夺,她由嫉妒而生恨,继而设计谋杀瓶儿母子。西门愈宠瓶儿,则金莲阴谋愈急。
她平时训练了一只名为“雪狮子”的猫,用红布包肉喂之。后来官哥儿穿红兜肚躺在席上,被猫猛扑,受惊而死。李瓶儿饱受丧子之痛,又被金莲冷言恶语相侵,终于一病不起,临终前,单独与月娘留言:“以后有了哥儿一定要好生保护,不要像奴一样被人暗算了”。
瓶儿母子突然离世,西门府上人人心知肚明:谁是凶手。
4
潘金莲为争夺丈夫独宠而锋芒毕露,除了她的同盟舂梅之外,几乎得罪了其他所有人。这使她在西门府中很是孤立。
当她一有把柄被人掌控,立刻就被人举报。
例如,由于西门庆刚刚梳笼李桂姐,好几天都不归家,潘金莲欲火烧身,竟勾引玉楼带来的书童,与之多次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被雪娥和李娇儿知道后,直接到西门庆面前告状,被西门庆毒打了一顿。
西门庆死后,除了吴月娘之外,其他人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出路问题。
潘金莲此时又与陈经济勾搭成奸,两人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纠缠在一起,被秋菊多次发现。秋菊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怒火,一有机会就要爆发。她一次次到吴月娘面前举报,幸运的是,潘金莲一次次化险为夷。
但常在河边走,那能不湿鞋。由于偷偷地坠胎被人发现,潘氏的名声彻底臭了。
吴月娘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潘金莲留在家里就是个祸害。
促使月娘决定赶走潘金莲,固然有潘金莲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还有李瓶儿的临终遗言此刻犹在耳边。另外,孙雪娥公报私仇,她的一番言论加速了金莲滚出西门府上。
潘金莲只带了一点衣物与装饰品,就被月娘无情地赶了出门。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本来她还可以像春梅一样找个好人家。事实上,凭她的聪明灵巧与美丽妖娆,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如周守备与张二官。
不幸的是,金莲再次落入了皮笑肉不笑,杀人不要刀的王婆手中。当年杀武大,就是王婆一手导演的好戏。陈敬济来买金莲,王婆需要一百两纹银,一分都不能少。周守备派人来买,同样不能少她一文。张二官听了应伯爵的宣传,对潘氏也引起了浓厚的兴趣,不料,此刻张府的当家人李娇儿在张二官面前揭了金莲的老底:在西门府上,她谋杀官哥母子,又与女婿勾搭,这样的害人精,娶回来干嘛?至此,潘金莲的生路一一被堵死了。
真是冤家路窄,武二哥回家了,较比从前,他成熟了,懂得运用谋略。他到王婆家极有礼貌,一文不少地把嫂子买回了家。
到家以后,武松把门一关,拔出尖刀,在大哥灵前,手刃金莲,然后亡命江湖。
金婆的一生以血腥的场面落下了帷幕。
5
从表面看起来,金莲是被武松杀死的。仔细追究起来,王婆,吴月娘,孙雪娥,李娇儿,秋菊……都有责任。
如果一开始不是王婆教唆,金莲不会杀死武大,不杀死武大就不会和武松结下血海深仇。
如果不是王婆贪心,金莲可能会跟陈经济远走他乡,或者进入周府,与春梅一起共享荣华,或者进入张府,成为新的理刑千户的宠妾。
如果月娘继续把金莲留在西门府上,金莲就不会流入江湖,遭遇不测。
如果孙雪娥不在关健时刻说上一句金莲的坏话,再踹上一脚。
如果李娇儿不在张二官面前揭露金莲从前的恶行。
如果李瓶儿临终前不在月娘面前提醒她防备金莲的毒手。
如果秋菊这个贴身丫环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举报金莲……
可是,由于金莲树敌太多,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杀死潘金莲的不是武松,而是潘金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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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潘金莲杀死了自己吗?
其实不然。
潘氏出生卑微,她虽长得貌美如花,能写会算,甚至会弹琵琶,所有这些优点,只是增加了她受男人宠爱的筹码。在当时的社会,女人只是传宗接代和泄欲的工具。从一开始,她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先是被卖给张大户这个老头子,后又被送给武大郎这个小生意人。金莲对这段婚姻极为不满。但那时女人“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卑微如武大郎,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把金莲关在家里防止她出轨。
进入豪门后,看似改变了命运,其实不然。西门庆有钱有势,风流成瘾。潘金莲在他眼中只是发泄性欲的对象。她没有李瓶儿,孟玉楼那么有钱,也不像吴月娘那样出身尊贵。唯一可以抓住男人心的就是身体。然而美色也不一定可靠。李瓶儿进来之后,潘金莲一度被打入冷宫,以至于半夜三更在雪夜里弹琵琶,发泄心中的不满。
更可悲的是,在西门庆死后,潘金莲因为无儿无女,无法在西门府上立足,正室吴月娘完全有权利把她当作阿猫阿狗一样扫地出门。事实上,吴月娘也这样做了。西门家再多的金银她也分不到一文,走时只带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她再一次落入了被卖的命运。
在王婆这个恶魔眼中,潘金莲就是棵摇钱树,奇货可居。她认定了一百两银子的价钱,一文不能少。最终使潘金莲失去了一次次很好的改变命运的机会,等来了冤家对头。
如果潘金莲活在现代,她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歌唱家,琵琶艺术家,车模,演员,公关小姐……
如果潘氏一开始就找到了心仪的男友,夫唱妇随,你恩我爱,她就不会毒杀亲夫,一再偷情……
可是她活在那个吃人的封建社会,她从一个受害者又变成了一个害人者,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环境中,她也不停地挣扎过,奋斗过,最终回到了原点,被別人当作牲口一样的卖掉,然后被仇人杀掉。
所以,杀掉潘金莲的凶手,不是她自己,也不是武松,而是那个残酷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