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可以做太太,但千万别做全职太太。女人的一生不该只为一个角色定位,更不该只属于某个人的附属。五彩斑斓的生活里,女人最该拥有的首先是独立的自我和本应属于自己的赤橙黄绿。
荣是我的高中同学,一毕业就谈起了恋爱。90年代初,下岗潮席卷大地,N县小城无业大军更是被扫荡的毫无立锥之地。在找工作比找对象难的残酷现实面前,嫁人成了一部分女人的不二选择。
荣,身材窈窕,粉面桃腮,温柔娴静,对象对她一见倾心。婆婆是医生,先天的优越注定她不会善待荣。订婚宴上,婆婆当着荣爸的面说,你家没钱,咱也别铺张浪费,洗衣机和毛线(那个年代要织新毛衣)是之前光耀订媳妇那会儿买的,都没动过,就不买新的了。荣心里憋屈的要死,却不敢回嘴,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爸爸,爸爸边往嘴里塞吃食边唯唯诺诺的附和着亲家。回到家,荣绷不住崩溃大哭,爸爸劝她,人要知足,人家不嫌你妈有病,家境殷实,一进门就住楼,不用串房檐,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你可别不知好歹,节外生枝哦。梨花带雨时,对象来了,搂着她,振振有词的说你是跟我过,又不跟我妈过,以后如果真闹不来,大不了咱俩出来单过,我养你。泪痕未干,荣已莞尔,她醉到在我养你的“砒霜”里。两个月后,成功渡岸,“晋升”为全职太太。
我也正在谈恋爱。他家在农村,城里不仅没楼而且连平房都没有,他刚毕业,一个月才挣50块钱,如果结婚我俩只能租房。我万分羡慕荣,忍不住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他一脸不屑,说女人不自食其力以后肯定受欺负。
我说他酸葡萄。
但,好像真被他言重了。
婚礼上,我亲见了公婆对荣的傲慢。宴席规格挺高,荣的礼服却极其普通,头上的插花简单到只有两朵。同学见了,纷纷说头花太单薄,碍于情面荣也不想让一辈子就一次的自己太寒酸,提议说趁婚礼还没开始赶紧买一盒。好事的我自告奋勇去找总管,总管让我去找东家,东家笑咪咪的说,客人只管席面好不好,谁会在意新娘穿啥戴啥,有个意思得了。
我没敢和荣说实话,喜怒形于色的脸出卖了我。我看出荣极力掩饰的不安和难过。
荣和我无话不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我俩的亲密。但婚后,荣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我。约她,不是没空就说陪对象。以为她重色轻友,我直接找上门。
眼前的荣让我大吃一惊。她失去了先前的水灵和娇嫩,身怀六甲的她,眼窝深陷,满脸憔悴。坐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慌里慌张的说不陪我,要衣服洗,做饭了。
生完孩子,荣更是憔悴的可怜,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点儿血色。我去看她,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的滴落在女儿和她一样苍白的小脸上。她说生孩子的时候,身边只有她大姐,会阴撕裂,在医院上班的婆婆不陪着待产也不出面找医生缝合,躺在产床上她真真切切的听到医生对实习生喊:“缝的不行,会留疤痕,拆了重缝”。女儿生出来,公公婆婆进来看了一眼,不让把女儿的胎盘带回家,说丫头片子不值钱直接扔厕所得了。
我气结无语。缓了一会儿问,说我养你那个人干嘛去了?荣苦涩的咬着牙说,他啥都听他妈的。那天我难受,想吃桃罐头,他刚给我买回来,他妈看见了,说我嗓子疼不能吃凉的,他连拿都没敢往我屋拿。
岁月改变了荣。有了闺女后她更加逆来受顺,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家里,她不敢表达委屈和不满,不敢和老公吵架,照顾闺女也是全部按照婆婆的旨意,对小她5岁的小姑子照顾的比自己闺女还周到,小姑子从不领情,嫌她这不好那不对。他们从不喊她名字,她是光耀媳妇,是星星妈,是她嫂子,唯独不是她自己。在家里,她没有话语权,没有独立的空间。她像寄生蟹一样不停的向前爬,用辛劳和委屈取悦着家里每一个人。
生活的轨道不在相通,我和荣逐渐失去了交集。
再见荣,我们竟然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正在买菜,听到有人喊我,抬起头,愣愣的看了半天,才端详出来是荣。她整个人瘦到脱相,脸色蜡黄,衣服色泽灰暗,松松垮垮,曾经乌黑油亮扎在头顶上的高马尾松松的绾的很低,白花花的散落在肩膀上,干枯的像一蓬乱草。我唏嘘不已,她涩涩的苦笑了一下,说脖子上涨了个疙瘩,针灸完刚好路过这边买菜。来不及细聊,她就急着走了,说得赶紧回去做饭。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在这个男女平等,只要肯弯腰就能养活自己的年代,我不明白荣为什么要一直委曲求全,为什么不能走出家门,靠自己的双手,开开心心的做自己?!
全职太太,荣不是个列。但全职太太大多数的辛苦和付出都不被看见。被轻视,被嫌弃乃至于被抛弃是大多数全职太太的命运。
女人,绝不能攀炎附势,依赖男人,过寄生生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爹能无条件的养你,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况且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易,千万别傻傻的拎不清,中了情话毒。
全职太太和金钱无关,和人格尊严有关。女人,只有独立,才不会被欺负,才会遇见开心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