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喜欢梅花香气的。
哪怕梅花花瓣莹润如玉,染着明黄色彩一朵朵似琉璃悬挂枝头,却因它的香气,让我心生不悦。
梅花的香气浓烈,浓烈到有点张扬而又肆无忌惮,像个没受过管束的野丫头,不管你是否乐意,它已抓住你的视野,扑入你的鼻孔,浸入到了你的五脏六腑。
不似兰花的香气,兰花的香气恰若个清雅、羞怯而又略带几分顽皮的女子,从你的鼻尖飘过,似有若无,等到你发现并去寻找时,它已隐身于花瓣里,那带着或纯白、或微黄、或褐色的花瓣一串串低眉在花枝上,唯等你俯身之后不禁感叹,原来是兰花香味啊。
这份感叹,夹有惊讶与欣喜,更有份无以用语言表达对其的喜爱。
不过,比起对兰花香气的欢喜,有时我又更喜欢米兰花香多一点。我在想所有开花类植物,唯米兰开花的过程是十分有趣的吧,先是从米兰枝干间冒出约两公分长的青绿色光秃秃的枝丫,你以为那枝丫下一步是抽叶子的,错了,三五日之后,无数个状如北方小米一样的绿色颗粒串在枝丫上,这些绿色颗粒在时光的慢煮中由青黄开始,逐渐到浑身淡黄,等到你完全忽略了它,过些时日再看,一串串黄灿灿的颗粒已铺满枝丫,让人误以为是谁故意往米兰上撒了一把把北方小米粒。
风一吹,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若碰上阳光充足而又干燥的天气,米兰花香阵阵,此刻也就由不得你身心不愉悦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搬一把躺椅,伴米兰而躺,就着阳光与米兰花的香气,看书或者闭上眼睛放飞思绪,自是生出份中隐隐于市的感觉。
但是,君子兰开出来的花朵是没有香气的,而我对它的宠爱更是胜却了兰花与米兰。
初与君子兰结缘,是十年前逛花市时,见一家花店门口扔了一株蔫儿吧唧的君子兰,问店主说伤了根要扔掉,我觉得可惜,便花十元钱买下。
不知是我呵护得当,还是兰有灵性,要感恩于我,一个月之后,它不但以青翠欲滴示我,两片叶子之间竟然冒出了月牙样的新叶,在郑重向我宣告,它以全新的自我活下来了。
第二年的初夏,又从它的傍侧冒一株细小的君子兰,由一株变成了两株鲜活在陶盆中。
书上说待君子兰长到第二十片子时,就会开花。是我太过性急,等到第十五片叶子尘埃落定,我便大肥大水地兜头浇沷,加上盛夏阳光炙烤,半月不到,好端端的叶子全枯了。
忙急孔孔去问园林师,说你如此施肥,不死才怪呢。
我心疼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不过还是有点不死心,给它们扒土、换盆、剪去根须之后,丢在院子外的角落里,心里想交由天照看,生死就随老天爷了。
熬过秋天,抗过寒冬,待到春暖我清理院子角落时,那盆丢给天照看的君子兰又一次以婷婷玉立之姿,并带着粉黄的花朵惊艳在我面前。
难怪人们素来把品质高洁而又有坚韧毅力的人誉为君子兰,我算是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其对生命不放弃的执着与坚毅。这盆给点阳光,就能以最优美的姿态来接受世事变幻的君子兰,不管它是否有无香气,永远都会被我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