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四月底，农家就开始打开秧门，开始插秧了。
农谚说：“芒种大伙夜插秧。”插秧是季节活，必须抓紧，秧苗早半日插下去，丰收就多几担稻谷，因此插秧季节是争抢劳动力的时候。
因为疫情，五十八岁的吴大叔今年没有外出去打工，守在家里承包了三十亩水稻田。他起早睡晚，秧苗已经绿油油的了。可是那里有那么多的插秧劳力呢?要是找不到插秧的劳力，单靠他和老伴两人去插秧，至少要二十天功夫，把就把季节错过了。有人叫他用插秧机，吴大叔知道，那玩意在山里的弯弯水田里根本摆弄不开，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请附近的劳力插吧?人家一开口就要三百元一天的工钱，还要管饭管酒肉，没有五六千元是开支不下来的，再说这也增加了劳动成本，秋收赚不了几个劳动钱……
就为这些，吴大叔焦虑得日不安心夜难眠。他五更就起来，咬紧牙关自己去拼命干。
黎明时分，吴大叔刚走到村口，就遇到十来个壮年男子，身上背着包裹，见到吴大叔就问：“你们这里需要插秧的劳力吗?我们是栽秧客，专门承包给农户插秧的。”
“有这样的好事。”吴大叔心里想，就问：“你们插秧技术咋样，工钱怎么付给?”
领头的那个粗黑汉子回答说：“我们都是农村人，都会插秧的，技术你可以放心。至于工钱嘛，如果论天我们只要一百五十元一天，论承包我们也只要一百二十元一亩。”
吴大叔见说：“你们这个价格合理，我们种田的可以接受，我就请你们帮我今天插秧吧!”
“好呢?”领头的黑汉子一口答应。吴大叔说：“先到我家去放了你们的行李，随后就去拔秧苗吧。”“要得!”吴大叔把十个插秧客领到屋里，给他们倒上茶水。
“多谢!您家对我们这些下力的人真客气。”黑汉子几口喝下茶水，感激的说。
吴大叔说：“我也劳动人，和您们一样的打工者。只是今年疫情严重，没有外出，回家种田。正在为插秧的劳力焦急，您们来了，真是为了我们解决大困难了。喝点茶水应该的”
“我们也是因为疫情，半月前就从外地回来了，又做完核酸，隔离了十几天，待在家里没得开销，为了养家糊口，就自发组织起来做栽秧客，准备抓住季节找点油盐钱!”那些栽秧客说的很是坦诚。
吴大叔拿出一条“红金龙”香烟，递给栽秧客一人一包。
领头的黑汉子一看，连忙摆手：“不要，不要!说定的价钱，不多收的!大叔你不要破费了。”
“只要付给我们工钱就行，其他免了，都是农村人，找个钱很不容易的。”
吴大叔坚持要给烟，说：“是嘛，都是劳动人，干活抽包烟应该，我工钱照付，这包烟算是红包，奖励给您们，请你们把我的秧插好就成。”
栽秧客们见吴大叔说得真诚，就接过香烟，“我们保证给您把秧苗插好就是!”
几个栽秧客开始打开他们的包裹，那里边是他们自带的干粮，准备吃了就去拔秧。
吴大叔一看，连忙说：“插秧是重劳力活，你们吃这个不大行，早上我给你们煮一碗肉丝面，中午也安排便饭的。”
黑汉子一听，忙说：“不中，不中，我们只要工钱，没有要你安排生活。”
吴大叔说：“一百五十元一天的工钱我不会少给，但是便饭你们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嘛!”
那些栽秧客见到吴大叔这么热情，就感动不已。“大叔，我们尽力给你栽个最好。”
黑大汉说：“吴大叔，我也有个条件，你也必须办到?”
“说吧!”吴大叔点头答应。
“你要给我们管饭，是看得起我们这几个栽秧客。那我们也就尽量给你争取时间，把秧苗早点插进田里。因此我们要求你把中午饭送到田头去，我们就在田头吃饭，抓紧点时间不来回白走，行不?”
“你们这是为我着想，我那有不答应的，行!我们午饭送到田头。”吴大叔笑着答应。
“吃面条了!”吴大叔的老伴招呼着，端出热乎乎地肉丝面条……
那些秧客丢下碗，二话不说就去拔秧苗。果然个个都是好手，快手……
上午九点开始正式插秧。那些秧客在水田里弯下腰就不再直立起来，一个劲的插秧。行距，株距都很匀称，那秧苗的行子简直就是一条线……
附近的人家听说，吴大叔家里有了栽秧客，都来田头观看。“这几个栽秧客还像是老手，我们明天也请他们。”“你们栽完我们也请他们……”
中午，吴大叔担着午饭来到田头。在树荫下栽秧客们，吃着腊猪脚炖山药，还有炒鸡蛋，合渣汤。“喝点酒吧?”吴大叔劝着。
“不喝酒，喝酒下田头晕，影响栽秧的质量!”黑汉子们都摇头不喝酒，只管喝合渣汤。“这个好，香，也解渴……”
傍晚，太阳刚靠西山，吴大叔的三十亩秧田就全部插完。吴大叔高兴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这几十亩田一天就插完了，不丰收才怪。秧客们，到家里领工钱去，我还要请你们晚上喝点酒解疲劳，谢谢你们!”
就在这时，村主任来了，他说：“我检查了，这些秧客栽的秧苗很不错，我们村里把他们请了。我要把一个村的八百亩秧田承包给他们，今夜到村里喝酒，拿定钱!”
那群栽秧客背着包裹，嘻嘻哈哈，快快乐乐地跟着村主任住到村里去了。
(2022年5月4日与静心草堂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