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开的孤独。一场春风,杨柳自下而上抽出淡绿的枝儿,榆树开始布满星星点点的小芽胞裹满,桎木忽而挤出些红苞,一向稳重的沙枣树,也悄悄慢慢地换着衣服的颜色,草儿在寂寞和不甘寂寞之间更是果决,一风之别,便统一绿装,为春色着了底。风之过呼,害羞的桃花随风而舞,片片粉白缓缓滑落零零散散洒向地面,干瘪园土这就上了色。然而留在树枝上的后辈,突然躁动起来,不再羞涩,尽情怒放,一时间,枝落繁华,粉色,白色.....渐变色,一朵,两朵.....无数朵,迷人双眼,炫人心神。满园春色三分,一分桃花,一分桃花,一分桃花和其他。
翌日,约二位小友满园赏春,唐彤嚷着要去摘桃花,唐汉意见不大,手舞足蹈的,语言功能比初开的桃花还羞涩,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我只是想出去找个地方发发呆。楼后便有一棵桃树,树下面有一个蘑菇亭,下班回家的人偶尔坐在蘑菇亭,休息一下,而阴雨天时,蘑菇亭基本是我的专属地。带着两位小友来到桃树下,我便不想理他们了,彤小友在树下练习跳高,但无论她怎么跳,都抓不到树枝,汉小友像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和虚无蹦蹦跳跳打打闹闹。我仰坐在亭下望着密密麻麻的花瓣和数不胜数的空隙,时而数数是五瓣还是八瓣,时而透过空隙看光线的下虚影.....盛世繁花,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吧。半响,路过的人多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树下拍照,我稍感不适,彤小友还在想办法摘花。我是不太喜欢这两种行为,并非是我热爱花草树木,没有这么文明的认知,修枝剪叶是自然规律。我只是不喜欢留着漂亮或者美丽的事物。记得西方有个小尼曾经说过“记性差的人,能够欣赏同一种美好的事物好几次”他好像又说了句“人喜欢亲近自然,是因为它从来不对人评头论足”,折枝,无疑是亲近自然,拍照,大抵也是留住美好。哪能留的住啊,我记性不好,但我觉得小尼说的挺好。
一枝桃花压在蘑菇亭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然而人确实有点多了,于是约两位小友去别处看看,考虑到两位小友对美好事物的渴望,给他们买了些少年饮品,尔后来到一处桃林,大约七八颗树吧,树枝招摇外探,花朵在枝条上任意绽放,自然成林。彤小友感觉美不胜收,叹道“这是满园桃花关不住吗”还没来得及作答,汉小友却哇哇的哭起来了,人类啊,总是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想去追逐,忘了脚下。我扶起小友略加安慰,喃喃到,没有红杏。彤小友已跑远去练习跳高,俄尔,汉小友也去忙他的了,我倒是可以去老地方喝一杯了。
老地方,是一组石制桌椅,做工粗糙,鲜有人滞留,旁边有一颗大桃树,这棵树有些特别,树干树枝都长的比较任性,漫无目的随意,而且开的是纯粉红色的花,枝干显得土气,花朵艳的俗气,大抵是不招喜的缘由。我却很喜欢这里,人少凉快。 从上衣里拿出纸杯,裤兜掏出一瓶百事,倒上半杯,一口下去,轻快的透过花簇望了眼被楼房遮了一半的太阳,粗鄙的畅快啊。再来一杯,痛饮,花意朦胧,有点上头,飘飘乎,流风回水,一片又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闻声而动,又好像没有动,独坐石凳桃树下,醉粉半颊似桃花。初饮则醉,却不影响开怀,假装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怀,又何妨,人少凉快。粗糙的石桌,艳俗的桃花,这才是初春的宁静,那个谁,说过,我们这个时代,文化正在被文化的形式杀死,他那会没有,但我们这会儿很难说了。时常会为自己没有文化感到卑微,但这会觉得,那种东西,有时候没有,也挺好。
喝了好一阵吧,感觉花退了色,醉醉醒醒的,才发现天色晚了,看远处,汉小友还在浅草坡上来来回回的战斗,彤小友似乎跳累了,蹲在那玩蚂蚁什么的,都是有情操啊。醒醒百事,桃花虽美,也就这几天吧,生命绿色才是主调,就是这几天的美,才会让人想留住吧,算是赏的及时。喊来两位小友,江湖路远,今日就此别过。
半刻之后,与两位小友在单元门口相遇,好巧的一天,春风急来,桃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