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娘啊

/// 欢天又喜地


像要迎接尊贵的客人
她杀了下蛋换盐的老母鸡，并蒸上
香喷喷香喷喷地等着准儿媳的首次登门
“娘一一”准儿媳的叫声淌着蜜
“哎一一”她的应声欢天又喜地

她为儿子儿媳操办婚事，欢天又喜地
庆祝孙女的降生，欢天又喜地
尽管她的丈夫和婆婆不悦
她精心伺候儿媳的月子，抚养孙女

她又如是迎娶她后来的儿媳们，欢天又喜地
精心照顾她们的月子，抚养孙辈

儿媳们病了，她伺候在床前，一日多餐
尽管她自己已七老八十，却不遗余力

渐渐老去的她开始数着儿媳们得空
来照顾她的日子，可她一个也没盼来

当她不能自理，需要照顾时
她所疼爱的儿媳们答应得干脆利落异口同声一一
“那老婆子一没生我二没养我三无血缘，我何来照顾义务？”

她想到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奉养婆婆，不禁黯然神伤
恍惚中听见杜鹃声声一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 我的个娘啊


娘幽幽地说，太孤单，不想活了
她的老伴哼着小曲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她的儿女们都在忙着经营各自的乐事

后来，娘哭着说，我要睡到山上，再也不回来
她的老伴唱着小调陶醉于他高雅的爱好
她的子孙们都在忙着实现各自的宏愿

娘一辈子几乎是不哭的，乐善好施
是什么把它压得如此脆弱？

娘说不想吃了，就吃的越来越少
瘦得老皮松垮垂吊下来

娘说嘴里没味，就不吃了
瘦得老皮收缩紧裹着一副骨架标本，仙去了

她不是嘴里没味，是心中无味
她用一颗佛心付出全部的爱，到老却生无可恋

而我，为什么有这样的好胃口？
闻得到香，尝得到甜
嚼着鱼肉一口跟一口
吃着香蕉一根接一根
身体胖了一圈又一圈
我的个娘啊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