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里：海子的德令哈（外二首）

◇ 海子的德令哈

雨夜的德令哈
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开始
德令哈的雨夜
是时间的尽头，也是时间的开始

孤独，只能属于我自己
如蛇一样吞噬着自己绝望的尾
黑夜，也只能属于黑夜
用漆黑涂抹另一个黎明

还回去的石头，笑了
还回去的胜利，也笑了
十个海子，只剩十个海子
还有无人可懂的诗行彳亍

有你的德令哈和没你的德令哈
下雨的德令哈和无雨的德令哈
你将姐姐，永远丢在了德令哈
你将自己，永远丟给了孤独！



◇ 诗在等着我
或许，诗在拐角处等着我
蹲在道牙上的女孩在啜泣
冷风抚摸不了她的哀伤
我想用诗擦干她眼角的泪痕

或许，诗在楼下等着我
趴垃圾桶里的老爷爷
在垃圾中扒拉他苦难的日月
我想用诗轻抚他的苍苍白发

或许，诗在街道等着我
夜半时分，民工在拿铁锹
挖着艰难而生硬的工分
我想用诗带给他们温暖与柔软

或许，诗在广场的角落等着我
我以前的学生成了这城市的流浪儿
捡拾着别人吃剩的外卖大快朵颐
我想用诗重新擦亮他的眼睛



◇ 埋 葬

马家寺，我得找一小块地方
埋掉我的滚铁环和四角铁
埋掉我掉线的布孙悟空
埋掉哥给我钉的四轮车
马家寺，请你保存我的童年
因为我不再年幼，我上学了

马家寺，我得找一小块地方
埋掉女孩送我的黑白照片
埋掉我装着红头绳的信封
埋掉我终未寄出的信笺
马家寺，请你保存我的青春
因为我要和娘替我选的女孩，牵手了

马家寺，我得找一小块地方
埋掉我所有琐碎的日记
埋掉我所有胡言乱语的诗句
埋掉我所有纸张上所有的胡乱涂抹
马家寺，请你保存我的梦想
因为我要和现实低头，和解了

马家寺，我得找一小块地方
种子一样躺母亲怀里
听着秋风刮过山梁上的高粱地
看着云朵留恋你的沟沟壑壑
马家寺，请你收留你的浪子
因为我只想萌发在又一个轮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