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手术后出院,还不能下床。
忽然收到一封信,看地址是南部沂县山区的,我好生纳闷,不记的那个地方有认识的朋友啊。
打开信读来,立刻被信里亲切热情的语言所打动。原来,这个人是我在省城做手术时认识的,他弟弟是食道癌手术,病人的儿子在深圳,无法照顾父亲。他是病人的二哥,是来照顾病号的。
其实,他哥两个我不知道姓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当我手术麻药失效后,他已经走了,换上他的侄子来护理病号。在手术前只是互相聊天,而且我说的话大都是对着女儿,和我表弟说得。
正是我的这些语言触动了他,时隔一个月后,我就收到了这封来信。在信中他极力欣赏我对女儿说得,办企业要以人为本的理念等。之前,护理我的表弟曾说过毛泽东不会写爱情诗。我持否定意见,就给他讲解了毛泽东的一首诗词,《蝶恋花、答李淑一同志》。在信中,他说这是一辈子听到的,对毛主席这首诗词的最透彻,最美丽,最过瘾的一种讲解,说什么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云。说实话,他真不知道我吃了几碗干饭。不过在信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孙庆水。
那时候他没有手机,只能写信。至于我的地址和名子和电话,是我出手术室昏迷阶段,他向我女儿索要并记录下来的。
信的后半部分主要是诉苦,大致是说他两口子不和,经常吵架,动不动就摔盆子砸碗,两口子已分居几年等等,意思是让我给他出出主意,是否能想个办法,改善一下当前的家庭状况。
读信后我忍不住苦笑着,我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的一塌糊涂,怎么出点子指导人家呢?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对他的要求真是力不从心。
我忽然想起那年在“清风笺文学网”发表过两首诗歌,题目叫《爱河》外一首。虽然我写诗不咋样,好在不朦胧,不喊口号,倒是朗诵老师很动感情,听得我泪花闪闪。诗曰:
爱河
我收下了她的秋波,
牡丹花前,
芙蓉树下,
各自都在尽情诉说。
于是,就爱上了。
有人说她是个母夜叉,
我却爱她的温柔一刻。
有人说她心狠手辣,
我愿等她的刀劈斧剁。
爱就像一条河,
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爱个昏天黑地,
要么就要包容她的一切。
爱的关系一旦确定,
就要抛弃所有的“如果。”
其二
……
刚下了花轿,
就变成了母老虎。
细思来,
才有了醒悟:
把爱埋在心底,
用泼辣的努力,
才能打造幸福的日子。
有着打打闹闹,
才是生活的乐趣。
……
因为我对他的要求无能为力,就把这两首拙作写在了回信里,同时,我也把在“清风笺文学网,”之前发表过游西湖的诗中,摘录了两句写在信里,曰“断桥不断肝肠断。”“长桥不长情意长。”
信发出去以后,便觉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也比较轻松。至于对孙庆水的家庭影响如何,管他呢,我本人的处境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又收到了孙庆水的来信。在信中说他两口子是自由恋爱的,读了我的信后各自都有感悟,说想到了他们的初心,吵架的事大有改观,至少不再摔盆子砸碗了。他自己表态说我的诗里包含着真爱,他要包容妻子的一切,也要“抛弃所有的‘如果’。”
这个效果是我想不到的事儿,心想“清风笺”选的这两首诗还有这多用处,真是不错。
在信中,孙庆水说他也喜读文学,说通过读文学书籍,能够悟到好多东西。
于是,我又把早些时候,在“清风笺”发表的一篇小说《人间仙果》,打印后给他寄了过去。小说中说的是有个农夫在渭水畔种苹果,通过改良品种发家致富的故事。
这封信发了也就发了,也没有当回事。因为我身有残疾,又不能开车跑长途互相来往,我俩的关系也就断了。
几年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竟是孙庆水,我也十分惊喜。不过他是个话唠,根本插不上话,听他的意思是看了《人间仙果》后,他把两亩山地种上了苹果树。他儿子在外地工作,请了一位园林专家做顾问,儿子再遥控指挥着他操作,如今他家产的苹果皮薄肉厚,平均重量都在200克以上。而且还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卖部。
他说还要感谢我,感谢我寄给他的一诗一文。我呢,自然也要感谢,“清风笺文学网”给我发表的《爱河》与《人间仙果》了。
儿子工作稳定,家里又有了存款,两口子也就和睦多了,按他所说似乎又回到了初恋,第二次掉进了爱河。
放下电话后,我十分开心,想不到文学的力量不能小觑。孙庆水的经历也触动了我,而我,是否也要包容妻子的一切?也要放弃所有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