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问世以来,续者无数,但少有或没有超过原著者,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会如此呢?从理论上说,我们不能说无人能有超越原著作者曹雪芹的智慧,但是事实上确实是无人能超越曹雪芹。表面看这是不可能的,但《红楼梦》是多个作者的心血与结晶,甚至是一个集体的创造,一个人再怎么聪明又能与一个集体抗衡呢!以续书《红楼妙探》为例,其推理部分很好,也很有特点,知识性推理性都很强,然而,因为书名或书中人物用了红楼梦及其人物探春,两两比较,那《红楼妙探》就是对《红楼梦》失败的探索。
《红楼梦》中的探春
《红楼梦》中探春的人物外貌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若是男子,“顾盼神飞,文采精华”也是俊杰。然而,探春毕竟是女子。在《红楼梦》正册中的探春的图像是:画着两个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判词为: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红楼梦曲-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花名签是: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红字写着“瑶池仙品”四字,诗云:日边红杏倚云栽。注云:“得此签者,必得贵婿。”
总之,探春虽然也在“胭脂窝里”,但出污泥而不染,有才气,有远大志向。在抄检大观园一回,园中姊妹人人自危,为了洗清嫌疑,皆不敢大言,而是任由搜捡,唯独三姑娘是“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探春是一个“明白人”,“早已感受到了家族日薄西山的时日无多。”探春,这朵刺手的玫瑰花,像一把匕首,一下刺破了这座所谓百年豪门贵族的所有体面与虚荣,让我们看到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肮脏和不堪。贾琏小厮兴儿说得好:三姑娘的浑名是“玫瑰花”……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刺戳手。有人评论道:“老鸹窝里出凤凰”,野花丛中的玫瑰。这就是《红楼梦》中的探春。
《红楼梦》中的探春心性高贵,是有人格魅力的。凤姐视贾探春为“咱家的正人”,由衷称赞道:“好,好,好!好个三姑娘!我说不错!”叠用四个“好”字,真乃自古英雄惜英雄;茯苓霜被盗案发,大家都想到了贾探春,生怕为这事连累了她,对她甚是爱护;王夫人心里也当她和宝玉一样。不仅如此,贾府中人对待探春更有几分畏服、忌惮,例如抄检大观园,凤姐甘愿低声下气不断给她赔话赔笑。贾探春在贾府拥有此等威严,靠的是自己的个性、能耐与才智。当然,世上确有不少人歧视、欺负贾探春,如吴新登家的、王善保家的。对此,凤姐骂他们是“没造化、轻狂人”。
《红楼妙探》中的郡主探春
《红楼妙探》中的探春全名应为南安郡主探春,在书中简称探春,两个探春看似一个人,实际上两人只是用一个名字。《红楼妙探》中的探春与《红楼梦》中的探春不是一个人,尤其是其性格一点也不相同。《红楼梦》中的探春有能耐,才智过人,之所以受人尊重,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红楼妙探》中的探春受人尊重,重要的是因为其独特的郡主身份,再次是其知识渊博,分析能力或逻辑性极强。在书中真真国玄畅公主交托的案件中,探春非常机敏,逻辑分析能力极好。在等闲别墅,探春与其说是在破案,不如说是在董家们姊妹斗智斗勇。最后结果,应该说是探春不辱使命,更应该说是探春战胜了董辰战胜了玄畅公主。
现在,推理小说越来越多,这也是作者吉羽《续红楼梦》选择推理小说为载体的社会环境。应该说,从这个角度看《续红楼梦》,说明吉羽非常聪明,也可以脑洞大开,施展自己的想象优势,推理就是要有非常强大的想象力。吉羽的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悲催的,给探春的推理和想象力本来能给探春的人物塑造加分,但把《续红楼梦》的《红楼妙探》写成推理小说,那就夸大了探春的推理能力和破案能力,那就不是《续红楼梦》了,《红楼妙探》的探春已经不是《红楼梦》中的探春了。试问《红楼妙探》的探春还有一点《红楼梦》中的探春的影子吗?把探春变成破案高手,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了吧。《红楼妙探》的探春仍有《红楼梦》中的探春的聪明,但却没有《红楼梦》赋予探春的悲剧色彩了。
《红楼妙探》中的南安郡主只是叫探春而已,实际上与《红楼梦》中的探春没有灵魂的交流。在我看来,《续红楼梦》可以自由发挥,可以随意发生事件,可以随意安排情节,但有一点不能改动人物性格,不能让《红楼妙探》的探春不像不似《红楼梦》中的探春,因为那就不是《续红楼梦》了。就说《红楼妙探》,是不是可以另叫一个名字,探春是不是可以另叫其他名字,比如“福尔摩斯外传”,如果探春改成女版福尔摩斯有何不可啊!
在我看来,《红楼妙探》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硬是说《续红楼梦》与《红楼梦》有关系,除了人物与书名有点相似之外,那就是对《红楼梦》失败的探索。在《红楼梦》中的探春是一朵带刺的红玫瑰,但《红楼妙探》是探春远嫁了,但从悲剧变成了喜剧,没有了红楼的精华,至少这个探春非那个探春,特别是这个探春失去了人格魅力,没有了那个探春的灵动和吸引力,在我看来,从人物塑造上看,《红楼妙探》中的探春比起《红楼梦》中的探春,能差出几条街,就是失败的探索,就是失败的续编。续编红楼梦,人物可以改动,甚至性格也可以变动,但至少人物性格还有相似的地方,还能让人说《红楼妙探》就是《红楼梦》的续编,《红楼妙探》中的探春就是《红楼梦》中的探春,或探春还有人格魅力,或探春还是《红楼梦》中的探春那样美丽漂亮。
作为推理小说的《红楼妙探》固然以逻辑严密的推理为第一能事,但既然称为小说,那就应该塑造好典型人物,在我看来,《红楼妙探》在人物塑造方面是不过关的。探春不是《红楼梦》中的探春,只是模仿或“抄袭”了《红楼梦》中的探春。二号人物真真国王子莫文,探春嫁的郎君,虽说在真真国也是一个佼佼者,而且也聪明,但不如说爱耍小聪明,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公子哥”。小说的最后没有交代清楚“神秘公子”,人物塑造方面是有欠缺的。如果让我改写这部书稿,第一我不会让探春破那么多案件,要集中在三两个案件上,让破案成为塑造探春人物形象的重要砝码;第二把重心放在塑造典型人物身上,在《红楼妙探》中应该塑造好莫文的典型形象,重点是莫文的人物性格和他的为人处世,如果写好了莫文,《红楼妙探》这部小说就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