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梅:中共党员,教师,丽江华坪女子中学校长。我:中共党员,教师,曾是成都某农村学校校长。我比张桂梅还多一个经历:还在教育局某几个部门搞过行政。
很久以前,她的事迹就已经从各种渠道获知不少。看过报道,听过采访,比如《面对面——大山里的女孩》。每一次感动的同时,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与她比,感到有些汗颜。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榜样,就是高山。
当海青把她的故事搬上银幕,以《我本是高山》的方式呈现的第一时间,我就坐在了电影院。
先说结论:我不喜欢这样演绎她的电影,把真实的张桂梅演得跟假的一样了。随便举几个例:
张桂梅是为了爱情而坚持把学办下去。电影里,每当遇到坎的时候,就是她回忆丈夫的画面,那些回忆夫妻间相互理解、支持的细节,特别是玉龙雪山背景那一段,很唯美。让观者以为完全是丈夫的爱在支撑着她的错觉,显得太假。而我看过的采访,张桂梅可不是这样说的。具体的细节大家可以在网上搜索观看,这里不赘述。
电影里母亲酗酒、女童进网吧的情节也是有意设置的,目的是塑造张桂梅一个拯救者,一个英雄的高大全的形象,太假了。
如果看看真实的张桂梅,一直用物质的方式支持许多学生,多次跋山涉水来到山月、山英家家访,几十年如一日,每天从早到晚一心扑在工作上,并要求同事们也这样并发生冲突,帮老师带娃,帮学生养鹅……这哪里还是工作,完全是一份事业的执着追求,因常人无法理解,拍摄者也无法理解,所以才会把这些虚假的情节硬塞进来。影片反射,拍摄者与张桂梅不在一个认知平面上。
还有,张桂梅与上级领导、部门的冲突,与学生家长、与个别教师的冲突应该都不是实际中的模样,拍摄者为了“艺术”而艺术,为了技巧而技巧。很想为教育局,为局长辩解几句的,但是,囿于身份,在这里还是不展开了。
看了海清主演的许多电影、电视剧,比如《在一起》、《蜗居》、《小别离》、《王贵与安娜》、《红海行动》、《隐入尘烟》等等,无疑,海清是一个实力派演员,这部电影从开头看到结尾,我都止不住眼泪。也许是因为人老了,泪点变得越来越低,也许是因为偏远山区的贫穷落后愚昧,与现代都市的富裕先进时尚巨大的反差,也许想起了我几十年前的小时候。
看的过程中、看完后,我不禁也有许多疑问:
我住过的攀枝花离华坪不远,同为偏远山区、彝族地区,咋差距那么大呢?我也多次去过与华坪相邻的永仁、宾川,也没有那么夸张的落后和愚昧啊?我们不是全面脱贫了吗,我们不是全面小康了吗?差距也太大了嘛。
电影里宣扬的读书考学依然还是农村走出大山,走出愚昧的唯一道路,这个是事实吗?难道我们的编剧就没有亲自去领略过那里的脱贫攻坚吗?国家早已经把教育放在优先发展的位置好多年了,为教育事业投入巨大,特别是边远少穷地区,而我们看到的电影里只有华坪女子高中十多年前最初落后的样子,那么今天的办学条件怎么样了呢?我都看到了,而且亲身经历,为什么媒体人却有意看不见?还有,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张桂梅及其团队?
……
我不得不怀疑电影拍摄者的初衷。我想到了莫言的《红高粱》、《蛙》、《檀香刑》,想到了《老井》、《秋菊打官司》以及前不久的《隐入尘烟》等等文学作品。难道他们又是为了到国际上拿个什么奖?于是专门为了迎合别人的价值观,而无视东西方文化不同,价值观不同,而采用别人乐见的英雄主义方式叙事?
我看到真实的张桂梅,比电影里的张桂梅好太多了。
另外,虽然我不赞同这部电影的拍摄角度,但是佩服海清的演技。
感动我的细节很多:玉龙雪山背景下的那一幕,仿佛依稀却又阴阳相隔,唯美;张桂梅在《红梅赞》里醒来,又投入到工作中时,引用的却是学生们建议她学会唱的《快使用双截棍》;张桂梅帮着老师带孩子;特别是那全体学生朗诵校训的场面,作为同样从偏远农村考大学出来的、有着严重自卑心理的我,太提气了。
张桂梅说: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
张桂梅说:我不是教书,我是在救人,救一个女孩相当于救了三代人。
张桂梅说:不居功,走到哪,你都是你自己。
感慨:中国太大,我一直认为不能用一个尺度来量。那种所谓的教育均衡,甚至所谓的优质均衡,是很难做得到的,那种以为房子一修,办学条件一改善就万事大吉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僚思想,包括从事宣传的文人们。请上海、北京的教育专家去华坪看看吧,教育均衡了吗?那么,我们又应该如何实现教育的均衡?课题太大,不在这里啰唆了。
我知道,作为曾经的数学老师,如果再这样继续写下去的话,又变成了一道证明题,我能够证明什么呢。
那最后请允许我用抒情的语气说几句吧。啊,亲爱的张桂梅,你就是我的偶像。不管电影把你拍成了什么,你永远都是你,你无愧于一个大写的人,无愧于你的信仰。不管国家给了你多少的荣誉,贴了多少的标签:云岭楷模,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时代楷模,感动中国2020年度人物,全国脱贫攻坚楷模,七一勋章,全国道德模范,全国十佳乡村教师等等,那都是你该得的。但我想,这些都抵不过学生们发自内心的那一声喊:张妈妈,张老师。
电影里,当你的学生接过你的接力棒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到你的骄傲和欣慰。
你已经用一生诠释了卿本高山,任何人都不可能演好你,哪怕是演技一流的海清也不能。因为,你是真的,他们都是演的。
2023.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