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将军生活照文/诗酒年华
说实话，初读宋春晖先生散文《一组未面世的朱良才上将生活照》，真还有点不以为然呢。可慢读细品过后，才着实感受到作者的功力了得。该文通篇素描，没有五彩斑斓的渲染;开门见山，没有穿靴戴帽的繁缛;原汁原浆，没有添加勾兑的异味;犹如一枚无须雕琢的珍贵璞玉，质朴纯粹浑然天成。不用任何酝酿暗示，许多遐想便争先恐后奔涌而出。
作者外婆与开国上将朱良才原配夫人是远房亲戚。两位小脚女人情同姐妹互相关照，持续了一生一世的姐妹情谊。由此，作者父亲与将军原配夫人的儿子朱庶民，后来才有缘成为世交朋友。也由此，作者父亲的相册里，才会出现将军1951——1954年期间的四张生活照。
那张与战友的二人合影，想象将军与战友二人当时的神情，既有胜利的由衷喜悦，更有对牺牲战友的深切怀念。三座大山推到了，共产党领导的革命胜利了，新中国成立了，老百姓安居乐业了。作为革命队伍中的一员，尤其还是人民军队的高级将领，他们没有理由不喜悦。但同时，战争又极其残酷。无情地夺走了许多与他们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生命。将军自然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诗句。尽管是晚唐诗人所写，并不针对人民军队而言，但却是对残酷战争的真实写照。但凡战争，无论正义方还是fan动方，都不可避免会有伤亡。而且多是冲锋在前短兵相接的一线士兵。如果要说区别，为人民利益而死，死得其所重于泰山;而为fan动派卖命，则死得比鸿毛还轻。新中国成立之初，全国各地都修建了革命烈士陵园。其中有姓名籍贯周全的，也有太多无从考究的。此时此刻，将军与战友二人的神情，怎么可能只有胜利的喜悦呢?相比之下，只怕悲痛与怀念的情绪，会更要多些的。还是开国领袖毛主席的话说得到位，无数革命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使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牺牲，还有什么错误不能抛弃吗?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
那张在独家小院左拥右抱两个儿子的照片，尤其让人又喜又忧不好把持。将军既是党的高级干部，又是军队的高级将领，同时也是个普通凡人。七情六欲，人间爱恨;儿女绕膝，天伦之乐。诸多凡人的本性诉求，他同样需要与拥有。无情未必真豪杰。应该真诚地祝福将军，祝福他们全家。可一旦想到那位乡下的原配夫人，便会感到特别压抑与惆怅。此时此刻，她怎么也不可能像将军那般，享受到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命运对她很不公道。当年白色恐bu下，她属于“匪属”。孤儿寡母，无处求助;备受煎熬，吃尽苦头。如今解放了，丈夫也当大官了;可原本属于自己的丈夫，却与另外一个女人结成了夫妻。将心比心，将军心底深处，可能也是涟漪不断，觉得有愧于原配夫人。如此这般的纠结与遗憾，又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当年的混乱世道。山河破碎，内忧外患;红白割据，音信全无。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只能面对现实遥远相望，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时间有时是一剂不花钱的良药，可以淡化纠结抚平伤口，涅槃重生开始新的生活。将军心里的确一直记挂着原配夫人与儿子，他先把庶民接往北京到人民大学学习，后又让其回家乡工作，好方便就近照顾年迈母亲。老夫人总算老有所依，悠悠哉哉活到了八十余岁。
那张在室内客厅看报纸的照片，想来并非刻意摆那么个架势，而是将军正聚精会神读书看报，被工作人员抓拍的。他们开国元勋那一代，属职业革命家，除却个别意志薄弱者被糖衣炮弹俘虏外，绝大多数都是把革命事业视为第一生命的。在他们的人生字典中，恐怕就找不到退却、停歇与养尊处优这些词儿。将军戎马半生驰骋疆场，为新中国的建立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如今虽然大陆全境解放，但蒋介石fan动集团还盘踞在台湾，祖国周边仍被西方势力包围封锁着，尤其朝鲜战争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之中。面对如此严峻形势，身负重任的将军，哪有闲工夫摆花架子拍照呢。他得按照毛主席党中央的统一部署，筹划如何搞好军队建设，随时准备上战场，再打几个大胜仗。自个也要在其中为人民再立新功。
那张以小树林为背景的单照，着实让人浮想联翩。遐想中仿佛看见小树林郁郁葱葱，洋溢着无限的活力与生机;而将军则目视前方，对祖国的繁荣昌盛充满期望，对不负使命做好本职工作信心十足，尤其对最终理想的实现，更是坚信不疑。将军当年五十来岁，正是经验丰富年富力强之时，而新中国也如旭日东升，正走在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节点上。真的好合拍啊!
上面这些所谓的遐想，只怕因无缘目睹将军的生活照，注定要沦为瞎想了。好在有宋先生美文点拨，清楚朱良才将军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确有上将风度。而自己的胡思乱想，亦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淌。应该不太偏离宋先生的本意与初衷吧。
(2023年8月16日于太原)
吴润涛，1947年出生，山西万荣人。上学9年，务农5年，从军17年，政法战线工作22年，2007年退休。自小揣了个不着边际的文学梦，总想，一辈子不懈地追一个认准的梦，再拙的笔，也能擦出点火花来的。又想，为人行文很像一棵大树，先得有旺盛根系和挺拔躯干，然后才会有繁茂枝叶。根系依附大地汲取营养，躯干顶天立地承接上下，枝叶张扬开放景色常新。曾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诗酒年华》，在逸飞论坛发表长篇小说《世道尊严》散文随笔《忘言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