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缀成的风景
文/ 卢建文
1.
向山徒步,引起的共鸣,激越乡村的风景。沿着阳光的山路,走进桃洞高山的深秋,(10月22日,徒步行程,为田庄白泥坳、大垅里、下桃洞、黑垅里、蕨齐垅、水源垇、新屋场、白泥坳,全长约11公里,高差400米)那是若干年前的一个乡村林场。
跟着走、不掉队,挥斥汗水,快意今日,盎然家乡大地。极少与他们一起徒步,没有练就钢躯铁脚的我,途中,却总觉得自己要记录一点什么,以不负此行。有了这小小的企图,脚力虽然笨拙,行动的信心十足。
走水泥路,来到入山的小村子。村里见不到几个人,向中年妇女问路,她们也不知道是否有我们讲的那条路,或回答说,现在,没有几个人进山干活了,路多被茅草阻塞,不好走。徒步的带头人,只能凭感觉和经验,领着大家朝山里进发。
路问不出来,得靠自己走出来。是山就有路。心中的欢欣如花朵绽放。前方的路,一成不变地等待着我们。
2.
一条多彩欲飞之龙,终于笑傲山峰。抬头一望,我们到达的其实是山埂(蕨齐垅),路从半山腰穿过,山峰还在前方。
“虎啸龙吟”,“高诵浅唱”,一阵清风吹过头顶,凉爽顷刻灌注全身。神性的心怡是战胜,是满足,是陶醉,更是大写的我们,一次昂扬的释放。明晃晃的阳光已置之脑后,丝丝疲惫抛上云天,汗水铺平了来路的崎岖和艰难。
树荫下,一片狭长而稍微平坦的林地可供席地小憩,自由凝成笑脸,在相依相偎、爽朗惬意中分外明丽美好。
领路人忙着,规划下一步的路线,擎起的队旗高高飘扬;队员们捕捉拍摄唯美的瞬间;歌声温柔婉啭,仿佛要在草木间扎下根来、开出花;诗歌的意象一个个撞击眼帘,浅浅的构思焕发真情。
眺望来时的山岭,逶迤苍茫,山道、沟壑,变成渺小,变成坦途,变成继续向前的信心和力量。攀登者,心瞩前方。前方,有永远的风景、永远的道路、永远的青春目标。
3.
上山走了一段,我放弃此次徒步不要拐杖的想法,借刀锯弄下一根杂木当拐杖。有拐杖,相当于增加了一个助力自己前行的可靠帮手。不要轻视这小小的拐杖,它非常实用,没有旧时贵族老爷“文明棍”那般高贵、做作和霸道,却帮我克服了许多行走中的困难,甚至挽救了几回即将发生的危险。用小经验得到大帮助,是明智的。固执,等于自讨苦吃。攀登者确实不能缺少一根拐杖,我称它为神助棍,安全杖。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陡峭的下山路上,是谁高声诵出苏东坡大文豪的经典之句?我重复一遍这洒脱风流、笑傲人生的佳句,顿时豪情万丈,看蓝天下高山巅,舍我其谁!
拄着安全杖,于峻岭阡陌间得到神助,不比拄着竹杖,踏着青草更艰苦更有意趣更豪迈吗?我们这样的励志、人生、成就,(抑或是抒发如诗的妙境、如禅的参悟)与先贤相比,为何却是如此天壤之别?
在风雨中从容度过人生,东坡老先生分明在启迪着后来者。我辈碌碌,今后亦当多几分人生的踏实,多几分收获的微笑。
徒步之中,常存一份思考之问,寓意之情,平凡彰显伟大,襟怀格外辽阔,快哉!
4.
山涧的沟里,流淌着清清的溪水,给我们惊喜,给我们畅想的话题。清澈、纯净、温润,都是当今无尚之宝啊! 两三个月雨水未见,一片焦土嗷嗷待哺。高山的涧谷却汩汩奉出清流,溪水无言,我有与之促膝交谈的冲动。我把矿泉水瓶中的水喝尽,欣然装上溪水。朋友劝不要生饮,小心肠胃感染。
我纠结于这一饮的矛盾漩涡,终未饮下半口心慕的溪水。少年时代的记忆涌上心头。成长农村的孩子,经常到山里砍柴、割茅,渴了,饮山溪水解渴祛乏,谁不是一顿饱饮?现在四十多年过去,那些匍匐饮泉的身影,历历在目。
我愧对家乡的山溪,我为自己的胆怯、猥琐和虚伪,抱憾一路。侵眶的泪水,赎不回已然的人性。对过去的情感,不是“怀旧”两个简单的字可以概括。切肤之痛,注定留待自欺欺人的未来。
那真实勇敢的下一次,会如期而至吗?
5.
一道由几条杉木扎架的栏栅,阻挡了前行的道路。这栏栅,是养牛人专为牛设置的,以阻止牛们跑出。栏栅中留着一个较大的口子人可以钻过。估计这里离村庄还有一段距离。
很久没看过牛了,我在山场努力搜索牛的踪影,设想牛们悠然而至,自得其乐。设想鼓着大眼睛的牛,对我们是忧郁、满足、亲切,还是陌生、鄙夷的样子;它的牛脾气是否欢迎我们光临它的领地?
没有发现牛,我对牛粪也投以欣赏崇敬的目光。
猫腰跨过栏栅的那一刻,牛的身影在我脑海顿时高大起来。那些风吹日晒、吃草富民、可歌可泣的牛啊!
我们,未尝不是一头衰老着的牛。我不让悲伤,漾出波澜。
(2022.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