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北京
那日外出旅游,匆忙中将手机遗落在家里,这一天就像与整个世界断绝了联系,心里空落落的,全然没有一点观赏风景的心情。
由此,我想到了小时候,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但生活却十分安逸、充实。人,就是这么奇特,过穷日子时心安理得,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再回到穷日子,就不提内心有多别扭了。正如司马光在《训俭示康》中所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凡有生命的存在,便需要相互之间的信息交流,人类如此,动物亦然。小鸟鸣叫,蟋蟀振翅,是用声音交流;孔雀开屏,飞燕起舞,是用肢体交流。这是同类之间共同创造的、约定俗成的语言,维持着正常的生活秩序和种族的繁衍生息。
这些都是近距离的、原始的交流方式,人类最初也是从这种简单的状态开始的。时至今日,人们的当面对话,哑语的手势互动,都是延续了最初的交流方式。然而,人类有别于其它动物的标志就是能够创造发明更为复杂的交流形式和丰富的内容。比如,我曾当过海军,茫茫大海之上,波涛汹涌,舰船交流依赖旗语信号;我也曾做过交警,嚷嚷闹市之中,人车如潮,警民交流全凭手势指挥。再如,电话能够将声音传送到五湖四海,电视能够将画面播放到千家万户。
除此之外,人类最大的创造就是发明了文字,它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能够将人的意愿和情感记录下来,保存和传送到任何地方。我曾参观过河南安阳的殷墟遗址,那里是甲骨文的发源地,也是截止目前为止我国发现最早的汉字,距今已经3000多年了,文字浸透了当年的历史,使后人接收到了远古的信息。
当然,面对面的交流能够通过语音的高低缓急、手势的轻重快慢直观地了解人的情感变化和精神状态。文字呢?具备这些功能吗?
文字是语言的符号,单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毫无生机。然而,当它注入了情感的墨汁,通过巧妙的组合便有了胜过语言的魅力。无需从原始状态开始,我也无意追根溯源,仅从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灿烂诗篇便可窥见一斑。
古时,如果两地相隔,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完全依赖书信,于是就遗留下来了许多相关的文字。如今,几百年、几千年过去了,我们仍然能够从这些文字中读出蕴含的丰富内容……
这是来自距今2220多年前汉朝的一则诗:“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一封家书,寥寥几十字,便描写了人物、场景、事由,以及丈夫对妻子的关切之语和思念之情。
这是来自距今1000余年前宋朝的一首词:“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一位新婚不久的妻子怀念远方的丈夫,无论是对现场的描写,还是对人物的刻画,以及细腻的情感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仅如此,这两首诗词还为后人了解千年前古人的生活状况和历史文化提供了重要内容,比如捎书信的鲤鱼形状的木盒,用素帛书写的信,以及大雁传递书信的方式等。据此,在华夏的词典上就有了“雁寄鸿书”、“鱼传尺素”的记载,这类文字不仅流露出丰富的情感,还承载着鲜活的历史典故。
写信,同样是我们那一代人的主要交流方式,与家人、朋友、同学沟通、联系完全靠书信往来。插队离开家乡,第一件事:“一纸家书报平安”,恋人异地相隔,倾诉衷肠:“红笺说尽相思意!”
那时,有一种特别令人羡慕的职业,邮递员!他们身着绿色的制服,骑着绿色的自行车,穿梭在千家万户之间。大街小巷最醒目的就是绿色的邮局、邮筒,绿色成为城市、乡村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
邮寄书信还得分市内、市外,出了省就是长途,出了国就是国际长途,粘的邮票不一样。一封信发出去对方能够接到至少三五天,路程稍远得一周以上,更远就不好说了。有些偏远山区没有邮递员,只能靠熟人捎带,或者干脆无法传送。《草原之夜》中的歌词“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便是真实写照。
自古以来,信息交流不仅仅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而且也普遍用于军事战场,由单纯的个体逐渐演变为集体意愿。辽阔的城池边陲守卫防护,靠烽火传递信息,于是沿国境线建立若干烽火台,遇来敌侵扰“白天燃起烽烟,晚上举火烧天”。李白曾有诗记载了唐代连年征战的情形: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古时,千军万马在战场上拼死厮杀,何时进攻?何时撤退?需要发号施令才能转化为集体的统一行动。于是就产生了“击鼓鸣金”的战法,击鼓为进,鸣金为退。
即便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有些传统的信息传递方式仍然在沿用,只不过改变了形式而已。军号便是其中一种,它是由号角演化而来。
号角是东汉时期由少数民族传入中原,它是用牛、羊等兽角制成的可以发出声音的号角,用以传递信息。它声音高亢、气势恢弘,便用于在战争上发号施令或振气壮威。在此基础上,我们的军队发明了军号,它的声音更为清脆、明亮、高昂,表现形式更为复杂、丰富。目前已经规范出107种标准号语,常用的有冲锋号、紧急集合号、起床号、出操号、开饭号、熄灯号等。
社会在进步,人类的交流也在不断更新。电话的发明突破了时空的制约,彻底改变了人们的交流方式。1876年,美国人格拉汉姆·贝尔发明了固定电话,传入中国是在1900年,第一部市内电话在南京投入使用。
然而,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电话一直是我国极其稀缺的高端资源。我小时候根本看不到电话,更不要说使用,那时只有机关单位,极少部分企业才有资格安装电话。电话好比“旧时王榭堂前燕”,身价高昂。同时,打电话分长途、短途,如果有急事只有去邮局排队,通话时间按分秒计算,话费不菲。
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固定电话才“飞入寻常百姓家”,尽管初始安装费用昂贵,但也一机难求。我家的电话便是托人走后门,交完钱后排队等待,一月后才安装的。固定电话确实优于以往的任何交流形式,因而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用户总数达到2.6亿,普及率为21.26%。
然而,固定电话也有一个明显的不足,那就是携带不方便,不能随时随地接听、拨打电话。于是,就有了呼机,先是模拟的,而后是数字的。有段时期,手机配呼机,是时尚,是标配,风光无限。
改革开放不仅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更广阔的信息时代,而且也载入了快节奏行驶的高速路,人们需要即时与世界任何地方取得联系,进行交流。于是,仅仅几年功夫,移动电话异军突起,以更加强劲的态势取代了固定电话和呼机。
1987年11月,广州开通了我国第一个模拟移动电话局。那个年月,拥有一部大哥大绝对是身份的象征,走在街头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双艳慕的眼睛!
事先谁也没有料到,手机只是一个平台,当它与互联网联姻后,具备了通话、视频、微信、消费等等功能。据资料显示:一台手机一天接收的信息量,竟然超过了古人一生接收的信息量。于是,伴随着手机的兴起,诞生了一个新的族群--“低头族”。
事先谁也没有料到,手机的发展速度如此迅速,在中国除了人民币以外,手机的人均拥有量绝对名列前茅。据工信部发布的通信业2022年末数据显示:2022年移动电话共有16.8余亿户。这表明,手机的拥有量超过了人口总数,部分人手握两部手机。
这是任何时代都无法比拟的信息时代,这是任何时代都无法比拟的便捷时代,无论身处何处只要手机在手,便能了解全世界发生的事,便能与地球人随时联系。隔屏谈笑距千里,宛若相伴近咫尺,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这个年龄,虽然不像年轻人一样用手机玩抖音、打游戏,但每天看新闻趣事、观天气预报,进群与家人、朋友、同事、同学、战友相互问声好已然习惯了。可以这么说吧,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睡觉前最后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白天有空坐下来先游览一遍手机。有句顺口溜,说:“原来不离不弃的叫夫妻,现在不离不弃的叫手机;一机在手,天长地久,机不在手,魂都没有。
这天旅游结束回家,一个冲刺进了屋里,捧起手机,先查一查是否有人打来电话?再看一看是否有人“艾特”过我?是否有人约我打牌、安排饭局、组织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