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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木荷
文 / 卢建文
这排木荷，郁郁苍苍，顶天立地，昂扬屹立于六里垇山场的路旁。粗壮的树干，俨然一排支柱;墨绿的枝叶，好似一把巨伞;满是皱褶的树皮，宛如饱经风霜的长者之容。深秋季节，木荷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阅尽人间春色”。多么值得赞美的树啊!倚树眺望，山峦逶迤，云漫高天，鸣声飞掠，心潮澎湃。这里是国营大坪林场的山场，难得的风景怡人、青山旖旎，难得的徒步好天。
木荷，老百姓叫它荷树或者和树，属山茶科，大乔木，高可达20多米，木荷在非常瘠薄的土壤环境也能生机勃勃，它有极强的生长力、适应性，为优良的绿化、用材树种。我想，民间所谓和树，是否取平和、和谐、和睦之意也，即它能随遇而安，平和万物，与自然和人类和衷共济。又因它有较好的耐火防火性，不易燃，称为烧不死的树，是防火界(带)之首选树种。茂盛的木荷，就像一垛墙，一排卫士，横亘在山路(脊)之间。看着它，如山岳般的博大感、充实感油然而生。木荷有毒性，中医可用于攻毒，消肿，祛无名肿毒。过去，农村吵新新人(新婚闹洞房)，总有好玩笑之人，会搞些荷树皮，碾碎，偷偷放在婚床上，弄得新婚之夜的新郎新娘睡觉时身体发痒，不能尽兴合欢。就是利用了木荷的毒，使皮肤过敏。相比其他如弄个蚂蚁窝，利用蚂蚁捣乱婚床闹洞房的“恶作剧”，要文明得多。我忽地把荷树与荷花联系起来，极力思考它们的相似之处，终究没得出个所以然。荷花，司空见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上花之君子。荷树，四季常青，百年长青，通过此次遇见，我对它的认识已从肤浅有了加深。我冒昧地誉之为林中帅哥或山林卫士。
登上六里垇这道海拔908米的山脊，我真正看到了木荷树筑成的防火界，增长了见识。防火界四五米宽，界上清一色木荷树，这些木荷，树干粗壮，离地几米一般没有虬枝，似乎被人为整修过，地面一旦着火，也不能引燃枝叶。木荷形态各异，高达十余米，估计树龄不少于二十年了。树下的茅草全部割尽(俗称割火界)，露出松软的泥土，行走在树荫下，你会敞怀拥抱，豪兴勃发，欣慰今之所遇，或一曲高歌，一声长啸，直遏飞云，气吞山河。
回想今天徒步进山时，路入口的两边也种了木荷树苗。这条山路与107国道相连，应为砍伐林木而开辟的运输小道，可以通板车、拖拉机，徒步行走也很舒服。可惜所种的木荷树苗，一米多一点点的间距。有人大声说“乱弹琴，树怎么能这样种，几年后，树株一大，生长空间就会受限了，这可不是种玉米种高粱，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青年们大都外出打工了，谁知道怎么这样种的!”有人说，这是为造防火带而搞的植(木荷)树工程。伙伴的说话，亲眼见的现场，给我触动很深，我虽不是搞林业的，也知道这样种极不合理，无疑是敷衍了事。还真是，越往山里走，路旁种的木荷，一二十米之远，才见一棵。小小的木荷树苗，种在树荫下，杂在草丛中，委实可怜。如果不仔细认真，很难发现它，能否长成树，更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又岂能打造成防火带?林业部门工作的朋友说，国家每年对防火界工程皆投入补助资金，全县有几千公里的防火界，这笔款项不是小数目，主管林业的领导亲自管控，且非常严格。面对进山开头所见，一股忧虑弥漫心际，“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应对如此长期而全面的林业振兴工程，但愿这只是个别的现象。
还有一种赞美，是把木荷尊为希望之树。因为它生命旺盛、秉性坚韧、永远像象征希望的绿色春天。山是家乡的一部分，家乡，是根之所在，人之所在，灵魂所在，也是希望所在。正是因有顽强的、发达的、希望的根，成就了木荷的伟大。勿忘根本，热爱生命，热爱家乡，热爱大自然，植爱心于人生每一个希望的行动之中，譬如种好每一棵树木，建设每一条道路，打造每一段防火界。那样将是卑微中之高尚，功业可表，德莫大焉。
山中木荷，山中的骄傲，它在我心中变得神圣起来。
(2023.10.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