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相亲
我一直想自己寻觅、认识我的另一半,不想走介绍相亲老路。
只能说想法很美好,现实却骨感。部队驻在莆田西天尾那边叫三山的几个小山包上,不接触地方,我能认识谁去,根本没这个条件。与刘锋断了联系,也就彻底断了自我寻觅另一半的路。好在朋友热心,给我介绍了他单位的一个叫兆敏的姑娘,因未见面就先通信,加之我跟刘锋的关系虽转冷但终未了断之故,我和兆敏的联系不疾不徐,不愠不火,真正跟她热络起来是跟刘锋黄了之后,尤其是我上北京读书之后。
母亲为我的终身大事一直干着急,她身体不好,总想着能在她闭上眼睛前,见到我成家、见到自己的大儿媳。兆敏是个能吃苦、很能干的姑娘,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亲都是老革命。转眼我快三十岁了,除了身上这套四个口袋的绿军装能加分,我家里穷,自身条件也不怎么样,还犹豫什么呢?跟兆敏的关系,我想该是升温的时候了。
三个月的军大读书生活,一月中旬结束,二十三号就是春节。我向部里告假,决定从北京直接回老家过年探望老母,同时也该跟女朋友见个面了。我将这事禀告母亲,她很高兴,一再叮嘱我要在北京买好见面的礼物,因为家里“买块香皂都困难”。乡下这种情况我是知道的,我自己会准备礼物。可老妈是劳碌命,她就爱为我操心。
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即使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买啥都得凭“票”供应。当时的北京居民,都使用“工业品购买券”,我临时来京读书,哪里弄“券”去?还是女朋友想得周到,她让一个在京的亲戚来看我,同时给我留下了十几张“工业券”,这真是雪中送炭。女朋友说,你探亲必会购物,而购物必用“票券”。如此善解人意,还没见面,她就赢得了我的好感,先得了一分。离京的前一天,我带着这些“券”去了王府井百货商场,去了前门大街和大栅栏,逛了许多商场、店家,买了稻香村的糕点、北京果脯和当时人们喜爱的涤纶咔叽布、的确良,还有一种叫做“日本快吧”的布料,为了买见面礼,我一口气用光了手里的十几张“工业品购买券”。
买见面礼的事,过去将近五十年了,2021年夏天,我特意带着她去前门大街和大栅栏转悠,实地给她讲述了当年我饿着肚子,给她买见面礼物的往事,她还好一阵感动呢。(见散文《昨天的故事》)
学习结束,我取道京广线坐火车回家,在株州转车到宜春,朋友在那里接我,一起坐他单位的小车来到女朋友工作的乌石山铁矿。傍晚时分到达,住在矿招待所。不想扩大影响,晚上就在我战友王建文的家里和女朋友见了面。这是咱们的第一次见面,我本该仔细端详,好好瞧瞧她的,但昏黄的灯光不太配合,没有给我提供可以细看她的条件。我只觉得这个女朋友个头不小,便走近她身边意在暗暗比比高矮,没当过炮兵的我,目测力还真欠缺,走到她的身边,都没能察觉出她个头要比我高出快一厘米,虽然只高那么一丁点,但我在这个家就永远“矮她一头”了,结婚后家里的“财政金融”大权,都由她这个后来当过会计、搞过审计的人说了算。不过这也好,家里的财米油盐之事,从来用不着我操心,我也就乐得一个清闲自在。
见面,就这么简单,不拘形式,也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所注重的仪式感。昏黄的灯光下相互大致看了看,然后彼此聊了些别的话题后,客客气气地道别。我和她都没有就我们见面后,两个人的关系如何定位发表意见。但我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得先回家去看望一下我病中的老母亲,对此她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尊重。至此,我从北京买来的礼物也还没有送出去呢。
小矿山,平时难得见到个外面来的人,这回来了个相亲的解放军,而且“相”的是矿长家的千金,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一大早,在我的战友和我女朋友陪伴下,来到矿山的小车站等候回沙市的班车时,发现车站周边有很多人,他们大多是来瞧热闹的,也是来“造势助阵”的。他们热心地问我女朋友:“你去不去啊?”兆敏摇摇头。“你怎么能不去呢?”,“去,你要去,跟男朋友一起回去”,“是啊,你应该陪他一起去。”一众人都这么劝说她。我的朋友建文也劝我说:“叫她跟你一起回去吧。”初次见面,这之前因为我没有想过、更没有邀请她跟我一块回家去看望我妈妈,在这种场合下她面对别人的热心,我发现她倒有些尴尬和为难,便对她说:“愿意的话,请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妈妈。”
“什么愿不愿意啊,她必须陪你回去看你妈妈。兆敏,快回去拿洗刷用品,一会儿就要发车了。”众人附和道:“是啊,你应该跟男朋友一起去”。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说话带着浓重胶东口音的中年人是矿里的工会主席,叫王华珠,一个很好的工会干部,很热心的山东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