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路过!
这是一个被称作林场的地方,我很熟悉。距离我的家乡很近,是近邻,上下相连着。而且,又是有着乳名相同的称谓,无外乎在后面一个多了两个字:农村;而另一个则多了另外的两个字:林场。就是这么四个不同的字,两组不同的词语,在原来的那些个岁月里,真的绝对的就是天壤之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在初中八年级的时候,我从初一就读的乡镇学校转到了距离我家很近便的林场学校。在我要转学的时候,我们村屯的很多孩子也都在此上学。只不过我的姨家在乡镇所在地,我在初一就最初就学于此了。后来,我执意要转学,即使知道初三的时候,还要再次回到乡镇学校参加中考,因为当时林场学校属于林业局管辖,与地方是不同的管理。因此,考学也有极大的区分。我不管这些,父亲也没有办法,只有为我办理了转学手续。等真正的到了学校,我才感受到应有的不同。
那些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林场子弟根本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眼神是充满了歧视,与鄙视。即便我们比他们还要强壮,还要人高马大,还要外靓内秀。但是,在他们看来,出身才是他们最好的通行证,接班才是他们最富有未来的保障。而我们这些农村子弟则似乎要永远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生活下去。我在一首诗中写道——
小时候
从家到学校不到五里路
家在白江河的右岸
鸡鸭鹅成群
牛羊驴多如星星
田野里弥漫着包谷的馨香
学校在左岸
顺着一条条枕木牵引
然后
再爬上一座石砬子
一个四合院
拥挤着高傲睥睨的眼神
就连称呼也流淌着鄙视的涎水
从那时起
我就不停歇地走
终于走出了弱势的部落
也走出了遭受歧视的户口簿
农户的徽章
已成过往的云烟
年少的倔强
开辟着一辈子的幸福时光
右岸的贫瘠荒凉
那是旧时代农村人的困顿忧伤
左岸人去楼空的苍茫
写满了新世纪生态文明的和谐辉煌
从那时起
我就不停歇地走
终于走出了父辈们的期望
也走出了农家子弟的尊严铿锵
我没有在那些林场子弟“高傲睥睨的眼神”和“就连称呼也流淌着鄙视的涎水”的环境中,坍塌了自己的信仰追求。我也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我坚持着做自己的。他们称我们农村家的孩子为“社卵(lan三声)子”,很具有侮辱性的称呼。我并不在意,更何况他们在我的面前说得也并不多。
我专心于学习之中,心无旁骛,听到的只有老师讲授的知识的声音,看到的也只有老师站在黑板前伟岸的身影,至于其它,与我无关。我不关注于现在如何,我下定决心,瞄准的是未来。今天这么说,似乎有一些狂妄自大的嫌疑,或是有一点假大空的虚伪;但在当时,我真的就并不在意谁说了什么,而更加在意的是我每天学了什么,学得如何的问题。
好在老师并不歧视我,我用成绩来证明我们农村的孩子并不差,一样可以优秀的。我们八年组两个班级,分为一班二班,我在一班。第一学期中,学校举办了一次数语外物四大科的竞赛,我在前五名中名列第二,是我们一班仅有的一名,也是八年级全体男生仅有的一名。现在我还记得,这次竞赛的喜报就张贴在林场场部的大门口,引来了众多家长、职工的观看。我是可以让我的父母兄弟引以为傲的,不仅仅是那一次。我相信,还会有很多次。这个信念支撑着我一天天成长,一天天走向优秀。
我的数学老师,二班的班主任在竞赛后的某一天中午,竟然邀请我到他的家里做客,吃午饭。当时我很是感动,聆听着老师对我的欣赏、鼓励,并将这次意外的受宠礼遇作为自己的学习动力,一直鞭策着自己向上向前,向善向好。
而现在,再次路过,一切都变了。曾经繁华的林场不见了,到处是丛丛莽莽的样子,退耕还林,是青草地,是小丛林。我记得学校所在的方向,也依旧是只见林木不见校舍;而道路两旁的整齐排列的家属房也不见了,栽种上了各色树木,郁郁葱葱。我顺着荒芜的地带寻找,往事依稀仿佛,一一呈现在眼前。我不胜感慨万千。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老师的音容笑貌,如同就在昨天;师恩难忘,教诲永存。自从我上了九年级,再次转回乡镇学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我们的老师,思念,惦念,一直到今天,成了萦绕我心中的一缕愁绪。后来,偶尔打听到有关老师的零碎稀少的消息,或真或假,也姑且作为一种慰藉温暖着自己了。
人生有数不清的路过,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并没有什么;而在我却是一份不舍,一份失落,尤其是我一年到头总是要多次途径此地。而且,看到路旁老师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也被荒草埋没了,偶尔有野鸟飞过,或是野兔窜出。如今我在此,而我的老师却不知身在何处,我惘然若失的情感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一次次的路过,一回回的感伤,在我的心底弥漫着怀旧恋旧的情绪,也升腾着感恩激奋的胸怀。路过,但不错过,就是最好的结果,是否如此呢?我想一定是这样的,也一定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