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过了元宵节,凉州早春的气候就会一天天暖和起来。今年偏偏有点反常,正月十六傍晚,天气骤然阴沉沉的,等到次日早上起来,窗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场雪就沸沸扬扬,压根儿就没有停的意思。
大地仿佛裹上了一件白色的盔甲,罗什寺塔就是手中庄严的银剑,整个凉州城像极了塞上凯旋而归的古代武士。这样看来,单是一句“瑞雪兆丰年”是远远不够的。
十八日晨,雪越来越大了。起床,洗漱,简单吃了些早餐。我准备静下心来,为墨舞红尘中文网写点文字,几天前,师太就已经安排我必须完成四篇作业。透过手机聊天小窗,我能够感觉到她幸灾乐祸的偷笑声。可我还是想努一把力,好让自己不负已故的孔雀当年引荐的信任和厚望。
想到孔雀的英年早逝,悲情骤起。他等身的文史著述和近乎高深的禅理给凉州地方文化留下了一笔财富,也留下来诸多的遗憾。也正因为有念如此,我想去海藏寺踏雪,看看灵钧台前报春的那株丁香花。
在朋友圈里看到许多诗友表达对雪的喜爱和赞美,于是我在诗教中心群里艾特了一下,本想着一呼百应,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失落中我独自走向风雪中有“西北梵宫之冠”美誉的海藏禅林。两公里的路程,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沿着公园里的小径,一边走一边拍照,向东再向北,远远地已经望见观景台了。
拾级而上,茫茫雪野中的湿地公园宛如新嫁娘披了一袭轻纱,透出朦胧的美质。这个时候,雪越来越大了。我疑心东坡那句“高处不胜寒”正应了此情此景。
北侧的台阶有点滑,我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发现树上有许多鸟,停下来看着它们,居然有一丝感动,它们是在漫天飞雪中陪我呢。绕过环形的栈桥,古寺已经近在眼前了。缓缓走过两道石桥,在牌楼前驻足回望,雪下的小了许多。
用手机扫了场所码进入禅院。清幽的古寺里弥漫着梵音,心,顿时安静了下来。本来熟悉的地方,却因为大雪显得有些朦朦胧胧。好几个僧人在不停地扫开供行人游园的小径上的落雪,虽然雪天游客少,但禅房前的曲径依然非常干净。抬头看去,参天的松柏,簪着雪,又是一番别样的美。
因为心里牵挂着灵钧台前的丁香树,我未作停留,继续往里走去。沿着石阶,登上灵钧台。山门前的丁香,因为避风向阳,每年都是我看到最早的春意。今年早春气候寒冷,花枝上只有星星点点的淡红色的芽眼。没有遗憾,依旧能够感受到春天隐隐的气息,也知足了。
灵钧台上只有一棵经风沐雨八百多年的唐柏,所以地面上落了厚厚的积雪。台上掩着古井的小阁落了锁,一个僧人在大殿东侧处扫雪,我心头一热,拿起铲雪锹,把台上的积雪推向古柏树下的围栏里,一会儿时间,居然微汗了,实在是惬意。
看看手表,我已经漫游了两个半小时。早上起得迟,出门前只喝了一袋牛奶,这时候有点饿,准备打道回家。出了禅院,向西绕过酒瀑,半小时就走出了湿地公园。因为有点累,就坐上公交车回家了。
身处北地,春天,特别是早春,你要我说出什么入画的春色,肯定是没有桃红柳绿和鸟语花香,可是,在茫茫原野中踏雪而行,体会一下内心世界的静好,这也是江南人意想不到的另一番景致。
望着窗外又飘飞的雪花,朋友圈依旧有人不停地在表达对雪色的感怀,心里忍不住有点失望,又有多少人愿意去雪中畅游,领略那份属于大西北早春特有的风景啊。突发奇想,得诗一首,以记之。
诗曰:
雪中谒禅
踏雪禅林自不同,凌寒热骨有谁崇。
梅魂如问春消息,朋友圈中尽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