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谁的青春不迷茫”,这应该是真理。可每个人迷茫的内容可能就千差万别了:有的迷失在外表上,总觉得自己长得丑;有的迷失在爱情中,为某个白马王子或者七仙女而魂不守舍……而我,却是因为三千烦恼丝而陷入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这确实让人有点不可思议,回忆起来有些酸楚,也有甜蜜,还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1984年,18岁的我读高三。
那是一个为高考疯狂的年代,也是一个为高考欢呼的时代。对于一个农家子弟来说,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高考。
老师给同学们鼓劲,说是鲤鱼跳龙门;家长也在助威,说今后穿皮鞋还是穿草鞋,就全看你高考是不是努力了。全社会已经形成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氛围,让所有参加高考的人,既兴奋又紧张。只要一提到高考,我那颗年轻的心总是砰砰地跳。
那时的考生特别多,大学又很少,所以录取率特别低。不是所有的高三学生都有高考资格,你要先进行预考,预考通过了,你才有资格参加高考。许多学校,尤其是偏远山区,一个县很可能一年没一个人考上本科。
我是众多贫寒子弟的一员,也是挤上独木桥的一位,所以只能没日没夜的学。每天凌晨五点准时起床,晚上12点后才能睡觉。而且家里穷,一瓶酸菜加一点萝卜白菜,就能应付一个星期。尽管起早摸黑,尽管缺衣少食,一束为梦想拼命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幸运的是,我居然考进了湖北大学,机遇往往奖赏那些努力的人。
不过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的头发无缘无故的掉了一块!一块如五分钱硬币大小的头发,说没就没了。
天啦,一个只有18岁的年轻人,居然掉了一块头发,我不知道原因,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大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既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祖祖辈辈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
好在人们都沉浸在考上大学的喜悦之中,没什么人把我掉头发看成什么大事,包括我父母。因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把他们弄惨了,能够成为城里人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有我,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学毕业以后如何做城里人那是四年后的事,我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头上掉了一块疤的问题。
但以我的经验和学识,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真是一个知识贫乏的时代!面对这样一个今天看来不算什么问题的问题,当时的我竟然束手无策。
我偶尔听说一个同学的父亲是赤脚医生,便去寻医问药,结果也是失望而归。不过他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名字,说我这种现象叫“鬼剃头”。真的是“鬼”夜晚趁我睡着以后给我来剃头了么?那他会不会把我的头发都剃掉?
就这样我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进了湖北大学。
别的同学在规划美好人生的时候,我在想怎样把我头上的那块掉了头发后露出的疤痕弄好。
我在入学后的第一时间去了湖大校医室,医生轻描淡写地说,你这不是什么病,压力过大所致,回去弄块生姜擦擦就好了。我惊呼,这不是“鬼剃头”吗?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菜市场,花一分钱买了一块生姜,当场就擦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掉头发的地方就开始长出了一些细细的茸毛,一个月后,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我的头发又浓又密,是不是那块生姜在起作用呢?
我对那位医生敬佩得五体投地,他的医术实在是太棒了,一块生姜居然把我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的、以为是不治之症的病给治好了。医生没让我打针、吃药,没收我半点好处。现在这样的医生还多吗?
我很感谢当时人们的实诚,没有一个人不懂装懂,更没有人落井下石。你想我那时心急如焚,任何人有任何建议,我都会“病急乱投医”的,何况像今天骗子处心积虑的骗招呢?
后来我常想,人生中许多看起来不可逾越的事情,只要找到了症结所在,找到了方法,其实是很容易迎刃而解的。
恐惧和焦虑不仅于事无补,有时可能还会导致事情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