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从未消失
不信你看,那人的脸上
如今又结了冰
我只梢了一眼,就又一次
掉进了冰窖
睡吧,我需要
一场关于你的好梦,只有
一场好梦,才能
将我从冬天中唤醒
多走的一步
又多走了一步,一步
就正好踩进水坑
而那个慢我一步的人突然发来了微信,他说
他的天空中,此刻
依旧是艳阳高照
猫
我走路的声响
惊扰到了一只幼年的猫
它朝着水坑的方向
逃走的时候,完美的
跳过了水坑,跳过了马路的台阶
并且只用三秒钟就爬上了一棵树,然后
努力的缩身在树杈里,探出脑袋
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似乎随时准备着
逃向更高的地方
也许
它的行为
彻底落实了
作为一个人的
我的凶恶
关于桥
假设大多数的桥只是人类行为过程中的某种难以明晰的假设。
而这种假设的两岸通常是重叠的。
那些通过这种假设到达对岸的人,通常会对这假设的两岸混淆不清。
只有依旧清醒的人,才会从对岸潜逃了回去
每一个潜逃者都会变成最坚定的持有人。
也有人反复往来于这种假设的两岸。
他们是这种假设真正受益者,因此他们深刻的明悟了这种假设的投机性。
向自己开枪的人
朋友,让我们一起掉转枪头
把枪口对准自己,对准自己的脑门
然后扣下扳机
朋友,我们必须成为敢于对自己开枪的勇士
因此,我们必须不断扣响扳机
而枪口始终对准自己的脑门
朋友,我们没有敌人
如果有,我们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从出生住在我们的脑袋里
朋友,我们必须杀死敌人
所以,我们的枪口必须时刻瞄准脑门
瞄准脑袋里那个与天地逆向而行的自己
朋友,请不要丢掉手中的枪
永远不要,因为敌人每天都会像野草一样
一丛一丛的长出来
夜
1
又一壶水沸腾了
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其中最安静的莫过于透明的茶几
这么长时间,茶几始终一动不动
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滚烫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茶几仍旧毫无所觉,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不是有几滴同样的水扑上了我的手臂,我几乎以为这沸腾的水是冷的,已经失去了温度
茶几上其实已经有很多水痕,依次是晚上的
下午的,昨天的,甚至是久的我完全已经想不起时间里的
但我真的从未听到茶几对此发出过任何声响
手机此刻也处于安静之中,电量未充满之前
它应该不会再打搅我了
现在只有水沸腾的声音反复响起,一边在我的耳际响起,一边在我的意识海里响起
门依旧紧闭着,门依旧为我抵抗着夜色不绝如缕的侵袭
2
谁会在这么深的夜里扑嗒扑嗒的爬我的楼梯
将我的内心踩的踢踏踢踏响
我听见了扭锁钥以及门被枝丫的推开的声音
屋子里到处都充斥着一无所有的脚步声,我躺在床上
听这脚步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我从内心中厌恶这脚步声,我将这脚步声扯出来
扔在大街上,这样我深夜中的灵魂才能彻底安稳
3
时针在跳,秒针也在跳,可它们都没有我的心跳快
时隔半年,又一次可以抚摸床单上的月光,水一样的月光,你会不会也从这样的水面上抬起头,然后连呼吸都开始急促
你看,有小偷正在努力爬树,树杈的位置正是月亮途径的地方,叶子在那里代替水面哗哗的流淌
有人从这样的高处掉下去了,摔成了尘埃
如今,大的环境虽然一直变好,可还是避免不了到处都是这样的尘埃
我想起我推开桌子的时候,桌子下也铺满了这样的尘埃
我将桌子向右边推开了二十公分,累出了一身汗,但我忘记了我到底要寻找什么,倒像是我就是为了找到这层层叠叠的尘埃
时针继续在跳,月亮已经从窗户消失了,我真想告诉每一个人月亮途径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高处,高处只有一处,只在月亮的内心
我将床单上的水流剪下来,这是晚间我收到的唯一的礼物
森林的样貌
我坚信,这条我们将要踏上的小径
不会结冰,也不会落雪
谁都不会因为路面湿滑而摔倒,总之
这不是一条湿滑的小径
小径里,乌云一定会凝结,但阳光也一定会反复从云层里透出来,让每一粒尘埃都变得清晰可见
尘埃过多的时候,就会落下一场霖雨
雨后,路边
这些我们亲手种下的白杨树,会齐茬茬的长高一头
这些白杨树下面会铺满自由的野花
野花,只为我们而开
我坚信,我们沿着这条小径一直走下去
就再也没有什么山路,更不会有什么山顶
所有向上的坡度都是平的
爱人啊!这一切组成了我们将要到达的的森林的样貌
但它连接的岔路实在太多了,太容易迷路了
希望我们能一直沿着这条小径走下去
夜思
没有困意的时候,我的世界就是敞亮的
因此谁也不能将其界定为夜晚
我允许灯光成为我的太阳,它升起的时候
没有一滴雨能够挤进我的田野
尽管田野上庄稼还没有熟,树枝上果实也依旧青涩
不能停歇的翅膀,飞来飞去的
好像归途真的没有尽头
它们一站一站的去,然后又一站一站的来
那些田间奔跑的猛兽,我依旧分不清它们到底是狼还是狗
贪婪的时候我怀疑它们是猪,举起枪的时候它们又变成了兔子
有时候,我盼望秋天能提前到来
而我会在粮仓的四周扎好栅栏,当然了
河流也我会圈进来
食物
我从回忆的小溪里捞出一条鱼,岸上有一棵白杨树一直在摇头,不知为何。最猛烈的时候,我怀疑它会将自己拦腰折断。
我将去除了鱼鳞的鱼扔进现世的油锅,将脱离了大地的葱姜蒜也扔进了油锅。这么多的事物聚合在一起,声音是无序而吵杂的。
我其实并不会烹饪一条鱼,只是母亲烹饪的时候偶尔我也会站在旁边观看,我承认,我所有的烹饪技巧都来自眼睛,而不是手。
太久的时光过去了,我不知道鱼究竟熟了没有,我还无法制定出一个评判的标准。我看到肉质始终呈现白色,因此上,我大致或许可以说,它的死亡是一种贫血的白。
我终归要和一盘白色的食物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