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虹：愿时光慈悲

◎无非

战争是此刻的热点
口水与口水混合交织
隔屏的硝烟，面前的茶点与咖啡

突然，话题转到购置的新居
再转到即将来临的升迁
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仿佛生活就是一场戏剧
一喊“Action”就开机
一喊“咔”就休止


◎寒冷

立在严冬，她在等待一个
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春天
她瑟缩在墙角嗫嚅
“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她的单薄衣衫
裹不住她的颤抖
看不见的冰冷，让她身上
留下各种兽类的爪痕

她的眼睛呆滞注视天空
那些飞鸟的羽翼
她曾有过相似的一双
她喊不出的嗓音喑哑滞涩
被一根锁链牢牢拴住

“母亲”和“妻子”
这具一直不属于自己的躯体


◎愿时光慈悲

多米诺骨牌倒下的时候
我听见自己的骨骼咔咔作响

大地有顽强的记忆
走过的每一个足迹都被载入生命
我在曙光微启时出门
我在夜色阑珊中拖着脚步归来
我在气味混杂的闹市穿行

我被人潮推向远方
又被思绪一次次带回从前
30年前，祖父长埋于耕作过的土地
15年前，祖母在祖宅一睡不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愿岁月温柔，愿时光慈悲


◎遇见

读完一个女诗人的故事
她的人间在我面前摇晃着塌陷

我庆幸她逃离婚姻束缚
如同我为自己的出逃
忍不住泪水喷涌

之后，又为彼此
获得重生而欣喜若狂

我想治愈过去
我想缝合所有心口的裂痕
我想把扎在肉里的刺一根一根拔去

仿佛我们压抑许久的生活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



◎无尽夏

赶赴一场花期
仿佛复现一段消失的时光

夏，是我的漫天星光
如同你眼中的璀璨夜空
像玻璃一般不曾被岁月揉皱
而你应该不减当年模样

那时你的弯眉
应有芦苇的含羞，涟漪
也必现漾开的眼波

当我喊你“阿夏”时
绵延不休的夏空
便会下起无尽花雨

注：无尽夏，绣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