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天堂里的妈妈

妈妈呦妈妈
天堂里的妈妈
我想再次听听您的声音
见见您的容颜
但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
那么痛彻心扉
妈妈呦妈妈
您在天堂还好吗
二十多年了
您还适应天堂的生活吗
您怎么就不捎个信给我呢

我的妈妈是个平凡的妈妈
而对我却又是一个伟大的妈妈
一九四五年
日本投降了
妈妈降生了
新中国诞生了
而妈妈却失怙恃了
外公外婆靠自己勤劳苦干
没有请过一个长工
有钱就买地
再有钱还买地
这不知是运好还是……
土改划成分时
矮子里找长子
被划成地主
整天挨批斗
双双活活被斗死
可怜舅舅和母亲
虽生在所谓地主家
却一天书都没读
一分福都没享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到
家里一贫如洗
还天天挨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呦
这在母亲幼小的心灵里
留下多大的创伤呦
舅舅和妈妈相依为命
从此沉默寡言
只知埋头苦干
把田地里的庄稼侍弄过遍

后来母亲出嫁了
父亲家是个佃农
小时侯也是靠在地主家放牛才长大
自然也一天学堂门都没进
二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
相濡以沫相知相守
抱养了一个姐姐
然后生下了我们弟兄三个
奶奶很早就过世了
妈妈说她也没见过
是妈妈将我们姐弟四人
含辛茹苦拉扯大
那时还是大集体
要靠工分养活一大家人
只靠父亲是远远不够的
母亲不仅要出工
还要管我们吃喝
每天早早起来
下河洗衣服
洗回来天还没亮
一边煮早饭
一边扫地喂猪喂鸡
把我们送去上学后
立马去出工
别人午休时
又连忙赶回家煮中饭
晚上是一家人难得的相聚时刻
父母虽然不识字
却支持我们读书
在煤油灯下
一边纳着鞋底
一边听我们说学校里的事情
那昏黄的煤油灯呦
熬黑了母亲的双眼
那细细的针尖呦
用线连着我们的心田
蓝色的头巾在晚风中飘拂
细蓝布碎花的外衣
不知道穿了多少年
补丁上摞着补丁
在夜色中显得那么柔美那么灿烂
那时是两间六柱头房屋
外面用青砖单挂
屋里靠往墙上用土砖拖上
后檐用手都能摸上
后来在西边撞了一间灶房
就更加低矮
记得有一次我将大门钥匙玩掉了
父亲要打我
是母亲护着我
让我从灶屋窗子钻进去
然后再把后门打开
分单干后
日子渐渐有了好转
父亲像牛一样劳作
母亲也想方设法让我们吃饱穿暖
日子虽仍然是穷
但好像有点盼头，
母亲犹痛断肠儿
姐姐和二哥被迫中断退学
小学还没毕业就挑起了生活重担
而我有幸上了初中
三年后我考上了中师
端起了铁饭碗
成为我们小组三两个大学生外
第一个中师生
妈妈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逢人便说我细儿吃上了公家饭

哥哥姐姐陆陆续续成家后
妈妈就病倒了
一向就身体虚胖
患有高血压
再加上糖尿病
身体出现了水肿
还舍不得吃药
病后的妈妈很唠叨
每天不停地数说着
一件相同的事要说几十几百遍
仿佛不吐不快
仿佛要把童年时没有说的话都补上
也许是压抑太久
也许是心中有许多积怨
总之说的我们都辞烦了
回家就更少了
那年女儿出世了
又要开个小店维持生计
本想找母亲来带孙
无奈只有父亲来
困难可想而知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岁月呦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
妈妈呦妈妈
那一刻我竟然嫌弃您了
我是多么地不孝
也许是我们走不进您的世界
您永远活在自己的心中
从来不走出家门
不与外界交往
娘家侄儿接您也不去
就连我在小镇安家
想接您来住几年
您也断然拒绝
没想到竟成永远的遗憾

二00二年寒假时
一声晴天霹雳
母亲过世了
毫无征兆地又是迟早的
母亲不到六十岁就走了
也不知她心中是否还有留恋
还是厌倦了尘世的生活
在天堂里是否见到她的父母
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母亲解脱了
父亲和我们子女们都解脱了
只是父亲更沉默了
我们虽厌烦唠叨
但从此没有母亲的唠叨
仿佛又少了点什么
是淡淡的哀伤
还是浅浅的乡愁
九年后父亲又随母亲而去
我们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大人了
看着别人家健在的父母
总在想我的父母
在天堂里是否相会
是否快乐健康
年青时的劳苦
使他们过早的谢世
没有享受我们子女的清福
是我们的遗憾
也是父母的无奈
从此天各一方
难以相见
只愿天堂里没有病痛
没有批斗没有苦难
我们只有把自已的日子过好
才是父母最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