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荆州城到武当山,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三百余公里的距离,靠人力去走,也不是短途。好在王菲自幼习武,一路不紧不慢随着稀稀拉拉的一伙两伙人走将过去,倒也不是难事。
这天走到武当山脚下的一个集镇,名叫石花。这里有两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一条名北河,一条名溪河,这两条河流从群山深处延绵而来,带过来高山峡谷中浓郁得能流出的绿色气息,将小镇渲染得碧玉通透、古朴清新。
傍晚时分,站在溪河北望,但见两峰突立,一峰峰顶凹进一个缺口,如新月遥悬,另一峰虬须怒张,如骏马狂奔。二峰静动相宜,默然相对,黑漆漆衬在北天,让人生出无限遐思。
石花的居民大多常年务农,河边常种有葱郁的稻谷,偶有小麦高粱。每到插秧季节,人们便一起吆三喝五地下地。水牛是这里主要的耕种工具,常有牧童骑在牛背上,迎着山坳间投来的几缕夕阳,吹来声声短笛。人们的心不知不觉间被悠扬的笛声荡漾起来,他们望向声音来处,试图从空中找出那几缕音符,但眼前只有静水绿风,枝杈间漂浮几丝淡云,他们的心便沉静下来,一天的疲累似乎也被那几声短笛消融。
最受幼童喜爱的,便是在北河和溪河里戏水。汛期的时候,两河暴涨,顽童们欢天喜地地爬上石桥,光着屁股,“扑通”一声扎进河底,在河床上用手抓石,攀爬着匍匐前行。由于水流湍急,常出危险,孩童的父母用了各种方法防范,但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大人疏忽间溜到桥上,愉快地扎将下去。当他们从水面上露出脑袋,得意洋洋左顾右盼时,往往会惊骇发现自己的父亲正怒睁双眼,在岸上大呼小叫。受了惊吓的幼童不敢上岸,岸上的父亲更是着急,但也不能下水将他揪上岸,只得藏匿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孩童观察良久,发现没了危险才鬼鬼祟祟从水里爬出,但刚上岸,便发现凶神恶煞的父亲跟在屁股后面紧撵过来;于是失魂落魄落荒而逃,旁边的大人小孩发出哄叫,有的喊大人加油,有的喊幼童漏油,被逼到紧处,幼童便奔到河边,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扑通”一声再次扎进河底,良久,在很远的河中,得意地露出笑脸。
这样的景致,在外乡人看来,其乐融融,确乎是人间天堂,但对本地人而言,久居奇景,不知不觉让人生出倦怠之心。正如绝色美女在侧,日日相陪,也不觉索然。石花镇的人们对上天的恩赐竟视而不见,相反,由于处在深山交通不便,这个看起来清新脱俗的小镇,仿若一潭永不流动的静水,慢慢地,便沉沦出诸多污垢之气。房屋简陋低矮,脏水四处乱溢,穿镇而出的两河清流,上游清澈见底,下游则污浊难闻,常有油腻腻的赃物混迹其中。
因武当的变故,不少江湖豪客云集到了这个小镇,更让这座小镇显得拥挤不堪。小镇原本有十座客栈,容量有限,无法接待这么多蜂拥而至的人,那些没能住上店的江湖豪客索性在两条河边搭建起简陋的帐篷,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搭,找了一些败草往地上一铺,累了乏了,胡乱往乱草上一趟,一会便鼾声大作。
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中,石花镇北端,北河上游,却依旧有一个干净通敞的大院,院门上有四个碗大的红字“江月客栈”,这里是石镇花最高档的客栈,条件较好的商贾行客大都在这里落脚,因价格昂贵,人员稀少,即使在江湖豪侠云集的时候,这里依然干净舒雅。
王菲到得石花镇,遍寻中意客栈,最终落住江月客栈,这也算是顺理成章。毕竟王越古在荆州也是望族,王家千金,自然不会在乎这点钱财。
但江月客栈远离闹市,太过清净,除休息时间外,王菲自然不会在这里久留,早晨洗漱完毕,王菲便会到北河下游的喧嚣之地闲走。
却说石花镇有一个最著名的去处,名叫“望月酒楼”,取这个名字,自然是因为石花镇那座状似月牙的山峰,在酒楼一楼二楼的东侧,临窗而坐;两座山峰突兀在天,特别是在新月高挂的时候,新月石月相映成趣,可谓清艳绝伦,当之无愧为石花第一等佳景。酒楼老板为一婀娜女性,名曰月面,月面原为京城艳妓,多少达官贵人曾为之倾倒。年过三十之后,月面携带所挣资金回归故里,盘下了这座店铺。因人和景的缘由,该酒店改名“望月”,既有望新月石月之蕴,也有慕月面之意,因这两层含义,下到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都愿意到望月酒楼喝酒吹牛。
石花镇原为偏僻小镇,平时外客来临,多为零星江湖散人,人数终究有限;而今武当有难,客源猛增,望月酒楼便显得拥挤不堪。从清晨到深夜,锅碗瓢盆混响,喝酒划拳粗话鲁行更是充斥其间,有将这座木制酒楼楼顶掀翻的架势。但远来是客,客既财神,月面尽管不悦,但面上还得堆笑,况且大把大把的银两挣将过来,也着实让她发了一笔小财。
望月酒楼正对着的是一个三亩见方的大广场,广场延绵到北河河边,河边滩涂上有几块狭长的稻田,稻田边是一排古柏,古柏皆粗壮高大,两人勉强能够合抱。古柏四季常青,枝叶葱绿,倒影在清澈的河底,摇曳出万种风情,将这一方河水浸染得澄澈清明,宛若碧玉。
酒楼人满为患,为了迎客,月面便指挥一众伙计在广场上临时添置了一些桌椅,但即便添置再多,也自不够,这个广场终成了人的海洋。
王菲在这些人群中往来穿梭,只是为了探得李季下落,尽管气味难闻,但少女芳心暗涌,对这些粗俗自也不以为意。
这一日下了一点细雨,王菲瞥到河边,但见那里的几亩稻田中有斗篷蓑衣的农人忙做,一老汉左袖飘动,似无臂膀,几个农妇则弯腰低头,双手在秧苗间来回移动,想是在除杂草。正观察间,忽觉身侧异动,猛一回头,发现一青衣蓝冠的青年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半眯缝着双眼,对着自己的头发嗅着什么。王菲大怒,呵斥道:“你干什么?”
因事发突兀,王菲没有哑声说话,竟露出女声。那人不怒反喜,说道:“果不其然,兄台果是美女!”王菲梦醒,但行迹已露,索性拿掉头上青巾,露出瀑布般的秀发,冷笑一声,对着那人说道:“你是何人?有何见教?”那人笑嘻嘻地说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女是何方人氏?可有婆家?”
“放肆!”王菲怒叱一声,一招“玉女穿花”打将过去,那人不慌不忙,稍一斜身,轻盈躲开。顺势摸了一下王菲的头发,油腔滑调地说道:“好香的头发!”王菲涨红了脸,转身欲再动手。
此时,周围不知不觉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大都对这位青衣蓝冠的青年怒目相向,也有好事者,嬉皮笑脸对这位浪荡公子大加赞赏,猥琐怂恿。那人见此情形,更为得意,夸张地笑了笑,张开双臂做拥抱样,对王菲说道:“美女不必动怒,小生见兄台一表人才,身上却有脂粉香气,这才冒犯,请勿见怪。小生荆州李季,拜见美女!”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王菲不怒反笑,说道:“何方骗子,敢冒充李季,见打!”语毕,一招“鹤舞青霄”,便欲再冲过去。但觉胳膊一沉,一白冠少年拉了她一下说:“姐姐稍等,待我会会这位威震武林的所谓奇才!”
该少年对李季拱手说道:“在下峨眉俗家弟子俊波,请教李少侠。”话没说完,但闻“铮”的一声,俊波手中已有一物。原来是一把短剑,剑尖颤动,隐发“嗡嗡”之声。
俊波所握的剑是一把短剑,短剑是峨眉派近身缠斗的利器,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近身缠斗须有快速灵活的移动能力,如秃鹫俯冲,如凶蛇突啄,稳准狠方得占据先机。峨眉缠斗一共十三式,但见一招“插步格剑”,短剑闪出寒光,身剑合一,惊心动魄,俊波如恶狼捕食般,向李季扑杀过去。李季一惊,双腿卷曲撑地急退,俊波急扑,两人如一青一白两股轻烟向河边飘去。李季前冲的当口,短剑变化着各种招式,马步扎剑、横档步格剑、马步抱剑、弓步刺剑,等等,或劈或刺或砍或削,变化多端、寒光闪闪,剑光在李季身前几寸处来回翻滚,李季冷汗涔涔,心胆俱寒;更为糟糕的是,李季突觉脚底一滑,退到一个水坑,“哧溜”一下,整个身子竟滑落在地。也正是这一滑,让李季逃得性命,原来俊波气势如虹,眼见剑光将刺穿敌身,却眼前一花,敌踪顿灭,但前冲之势已形成,只得顺势前冲,越过李季身子。
李季在地下一滚,逃出剑圈,一咬牙,右手急挥,但见两道寒光打着呼哨,向俊波射去。俊波听得背后暗器呼啸,已自躲闪不及,众人更是惊呼:“子母梅花镖!”俊波双眼一闭,静待死神来临。猛听叮当两声,呼哨猝停,全程寂然,俊波当场呆立在地,作声不得,疑是在噩梦之中,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正值犹疑间,背后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李少侠好快的暗器!”俊波转过身来,但见一矮瘦老头,斗篷蓑衣,左臂缺失,左袖空荡荡在风中飘动,两腿淤泥,一双精眼,直视李季。
王菲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在田中忙碌着的老农,只是不知他何时上岸,何时将李季暗器打落,端的十分诡异。但老头眉宇之间,透着常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李季生死关头,眼见得手,被这老头坏了好事,心头火起,大喝一声:“何方杂毛,敢坏小爷好事!”面目狰狞,双手颤动,欲再发暗器;但眼睛刚迎上老人眼神,不觉打了一个寒颤,气势顿消,双颊潮红,嘴皮蠕蠕,呆若木鸡。
众人不解,眼见此人手法高明,攻守自然,虽然被老头将暗器打落在地,也不至于气势顿消。素不知老人眼中精光,也是一门十分高明的功夫,名叫“摄魂夺魄”,非得有浩瀚正气方能练得。
独臂老人用一招“摄魂夺魄”逼退李季,心中不觉疑惑,心道:“让武林震颤这个李季,竟会如此不济?实在令人费解。”
独臂老人疑惑之中,便欲离开此地,但瞥见李季狡黠的目光,心生不悦,思道:“不管这个李季是真是假,终究是武林之祸,今日出山,说不得,要除此祸患了。”
独臂老人瞥见地下一截断枝,抖抖颤颤缓慢捡起来,咳嗽几声,对李季道:“李少侠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了名头,老朽不才,愿领教几招。”
李季原本被独臂老人精光吓住,但倏忽之间,面前的此人,变得颤颤巍巍,老态龙钟,心中勇气顿生。便冷笑着说:“李季再不济,也是逼退武当八卦绝顶高手的人物,念你年老力衰,让你三招,你出招吧!”独臂老人心中再次疑惑:“都道武当八卦掌门在此人面前讨不到好,此人如此熊包,怎么可能?难不成此人大智若愚,戏弄老夫?”独臂老人不觉收起懈怠,打起精神,大喝一声:“承让!”但见手中枯枝幻起无数剑花,向李季席卷而去。
剑气烈烈,端的是山崩地裂,正是武当绝学“山舞银蛇”。除却前任掌门娄之问、远走关外的叶飞外,无人能使,即使现任掌门赵鼎,也自不会。可怜这个李季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雄心,转眼便被一盆冷水浇灭,竟然呆呆傻傻不知躲避。眼见李季将被万箭穿心,忽然叮当两声,两点寒光,向剑圈袭来,两股大力,生生将剑圈逼停。独臂老人愕然回首,但见一人,一袭青袍,一顶道冠,一身正气,对着自己躬身半拜道:“敢问您是冲虚道长吗?家父李立石,师承娄师祖,李季恭拜前辈!”
此人正是李季!全场再次哗然,王菲更是百感交集,泪眼欲滴。但想到曾经所受委屈,小姐脾气顿起,扭头便走,几个起落,已然消失不见。
两个李季的出现,好似一出大戏开始上演,群雄震荡。独臂老人不知道,王菲不知道,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里的是,先前这个所谓的李季,原本是杭州城一个浪荡子弟,名叫成龙,外号武痴。他之所以冒充李季前来武当生事,便有了另外一番说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杭州确实是天下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不仅如此,其风景秀美,清风绿杨,催生出无数文人墨客。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大多聪慧敏锐、情感丰富,城中闲逛着的寻常文人,一定也是经纶满腹;即使是风月女子,任意考较,必然会诗情画意;哪怕是北来的粗人,浸润其间,举手投也会有风花雪月之韵。
成龙出生在杭州城东郊的西子胡同内,父亲成谨初,落魄文人,母亲江秀妍,贤妻良母;兄弟姊妹六个,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他排行老四。
因子女众多,成瑾初夫妇二人对他们日常的穿衣打扮甚至大病小情并不上心。
有一天晚上,姥姥去世,母亲哭得昏天黑地,熙熙攘攘的大人们都在忙着成龙看不懂的事。他一个人躺在姥姥曾经睡过的床上,头疼欲裂,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中,墙顶重重地砸下来,将他紧紧压住,令人窒息的重压几乎要榨干他的骨血。绝望之际,墙顶倏然离开,他顿感轻松,但那顶刚离开的墙,又以更为迅捷的速度重重砸将下来;再离开,再砸下,反反复复付无穷无尽。他想呐喊,想挣扎,但发不出声、无法动弹,就这样在极度的苦痛中,他昏睡了两天,直到姥姥下葬后的第三天,他才被精疲力竭的母亲带回家。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关注过他,没有任何人感知到他的苦痛,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无关轻重的人,他在与不在,哭与不哭,吃与不吃,甚至是生是死,都与他人无关,与这个世界无关。
成谨初夫妇感情并不和睦,所谓家穷万事哀,成家夫妇事事不顺,总有吵不完的架,闹不完的别扭,或深夜或凌晨,争执会毫无征兆地发起。你不让我,我不服你,好不容易停歇,某人一句小声的嘀咕,会刺激另外一个人的神经,战乱再起,声震寰宇。争吵终会成为威吓:“明天我就找根绳子吊死”“明天我就爬到山上绝壁跳下去”“死去吧,死了干净”唬得这几个孩子在被窝里慑慑发抖,不知道明日是否会真有什么祸事发生,明天的天是否会坍塌。好在明天的风照常轻柔,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尽管如此,夜深时这样的威胁,恰如尖刀,一刀一刀刺在这几个幼小孩子的心灵上,一个疤痕接着一个疤痕,而这样的疤痕,终生不会消失。
江秀妍性情虽然暴躁,心地却极为善良,但暴躁起来,这样的善良便被抛弃一边。风暴过后,理智恢复,慈母的心又至,看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她常抱着他们以泪洗面。朔风与春风的来回交替,让这几个孩子个个自卑,个个敏感多疑,个个愤世嫉俗,个个,都成为同类孩子中的异类。
一家有六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并不算多,但成家家境并不富裕,区区三间瓦房,要容下这么多人更是捉襟见肘,这几个孩子晚上睡觉都成了问题,人多床少,他们只好拥挤在两张床上。年幼的时候尚可,但年纪稍大,个头猛涨,还挤在一起就显得难堪。但成家夫妇并不以为然,这对父母认为,兄弟姐妹挤在一起,更能够让彼此感觉温暖。
成龙长相俊俏,有几分女相。更为奇特的是,他的身上往往带有一种春草的异香,让人闻之感觉舒坦;况且成龙尚小,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夫妻俩便将成龙安排到两个女孩的床上。
让这对糊涂夫妻意想不到的是,看似合理的安排,却出现了很大问题。男孩十二三岁的时候快到青春期,女孩十五六岁早已经到了青春期,男男女女睡在一张床上,即使是姐弟,也会有意外发生。
那个时候生活单调,王侯将相公子小姐尚有很多消遣,平常百姓家,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已成习惯。但冬夜漫长,在这样漫长的夜里,男女挤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特别是男孩的青春期,胯下不经意间硕大的一物,更是让人胆战心惊。更要命的是成龙早熟,每天早晨的晨勃,如奇峰高耸,仰之让人胆寒,更兼那几根黑毛,缠绕处,如青云漫漫,更是给这座高峰增添了无数神秘。
姐姐成风十五六岁,早已是待嫁之身。每天醒得比较早,起床之后得帮助父母操持家务。每次晨起,成风都会瞥见那座山峰,初时好奇,后来终于醒悟,面红耳刺之下,忍住不看了几日。后来好奇心驱使,总会假装不经意却在刻意中偷窥。
漫长的夜晚更是难熬,成风初时碰见那物,如触烫铁,逃之唯恐不及。但愈是想逃,愈是想碰;隐忍不住,便装作无意,用小腿触碰那物,不想那物奇妙无比,触碰之下,坚硬似钢,滚烫如炉,惊吓之下的成风再次逃离。人之欲望难填,加之成风上凸下翘,正值二八年华,那种想碰又不敢碰的恐惧,终被冬夜的漫长消磨,以至于触碰成了常态,后来竟至不碰不快。
触碰那物时的成风,欲望如涨潮的海浪,翻滚起狂涛,那种隐在暗黑小屋子里的饥渴,更是催升出不可遏制的情欲。发展到后来,乘成龙熟睡之际,成风竟大胆到不甘于触摸,竟上下左右套弄了。坚硬的那物在成风的抚摸之下,如香风习习,让成龙轻轻松松走到了春梦里。梦中的成龙无数次和邻家春香交媾,交媾到极处,精液如潮水喷涌而出,射了成风满手。成风大惊失色,缩手不及,精液不仅沾满了手,更是从指缝间溢出,洒到床单被罩上。
第二天早起,成风整理床铺,发现精瘢满床,惊骇之下,只得偷偷将床铺被罩清洗干净,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不敢招惹那物。
好景不长,夜深人静之时,那物高耸在侧,不可抵御的诱惑,将好不容易被压下的饥渴勾得波浪滔天,成风终究抵挡不住,双手便如着了魔似的再次移向那物。好在有了经验,套弄之前成风准备了不少诸如软布碎纸般的物件,待成龙熟睡,那物坚硬之时,便将它怯生生一把抓住,成龙整个身体又如游鱼般游向那汪春水,双股扭动加以配合。成风套弄之余,胯下已然一片潮湿,另一只手便不知不觉移至浪水泛滥的黑风洞,揉搓抚摸,难以自持,成风乐此不疲,经久不息。
终有一日,成龙察觉,便假装不知,但激情浓处,按捺不住的成龙竟然一把抓住在那物上套弄的成风玉手,成风惊恐之下,缩手便欲逃离,成龙却顺势翻转,将那物紧紧压至成风黑风洞口。成风大惊之下,欲将成龙掀落,但怎奈全身疲软,动弹不得,只得任其所为。那物初时难以进入,但几经探索,终于进得洞内,上下摩擦、深入浅出,肆意而为。那物在洞口捣进捣出,直捣得洞中淫水涟涟,淫水汩汩,将那物清洗得白浆漫漫。捣得紧处,洞口嗵嗵发声,妙比仙音。行至极处,二人忍住呼之欲出的呻吟,双手双股将对方紧紧缠抱,全身颤动,恰如两根极轻极轻的羽毛,飘飘然在高空浮游……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好在妹妹成仪年幼,且又贪睡,在一侧竟然毫无察觉。
性的快乐似乎是上天赐给苦痛人生最为奢贵也是最为廉价的幸福,与此同时,又是上天加在人们身上最为深重的苦难,肆无忌惮极致的享乐之后,往往会有极致的痛苦。
成龙成凤冒天下之大不韪,每天夜里沉醉于性爱的欢愉,最终导致的苦果是成风的怀孕,成风肚子日渐隆起,最终难以遮掩。在一次撕心裂肺的呕吐后,经验丰富的江秀妍终于发现了端倪,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成风连忙上去搀扶,但却遭到母亲一记重重耳光。江秀妍近乎咆哮地吼道:“你!你做了什么!”
成谨初和孩子们闻讯赶来,江秀妍强忍住满腔的愤怒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我和风儿说点事。”众人疑惑不解地离开后,江秀妍全身颤抖着轻声说:“风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成风泪流满面,语不成句,只是抽泣。江秀妍无法,又不能随性打骂,也难以向成谨初启齿,再无心思做任何家务,表情郁郁,原本就压抑滞闷的家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怀鬼胎的成龙蹩到离成风很远的地方躺下。成风正值孕期,心情烦躁,看见罪魁祸首的成龙这个样子,心头郁闷,终于爆发,在一次躺下后,使劲一脚向成龙踹去,将成龙踢到地上。成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无颜再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只得拉开房门,无精打采地蹩到屋外。成龙忽然看到成风尾随而出,害怕得加快脚步狼狈逃窜。走了很远后蹩回,猛听得家里一片喧闹,江秀妍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夜空,成龙惊恐之下,发现姐姐成风竟一挂白布,吊死在屋后那棵歪脖柳树上。成龙顿觉天旋地转,强撑一口气,踉踉跄跄跑到市郊那座废弃的破庙里,昏晕在地。
从此,成龙再没有回到过家里。他四处流浪,北上湖州,南下金华,周围的几个大镇,到处都有他的落寞的身影。
后来成龙索性远走高飞,在离龙泉不远的一处叫黄茅尖的山里,觅得一个山洞,隐匿下来。山里硕果累累,更有袍兔等野物供他捕食,周围山民也毫不设防,他偶尔会从他们家里偷得一些物件,就这样生活下来,倒也衣食无忧。
这一日成龙闲极无聊,到山脚下一个叫虹桥镇的地方闲逛。村里有一个集市,成龙下山的时候正值赶集高峰,各种应季水果蔬菜应有尽有,犁头镰刀水缸草帽等各色生活用品种类齐全,人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正行走间,身旁忽然出现一人,白衣白褂,一顶橘黄色海盗草帽,脚蹬一双高腰黄皮靴,腰挎一柄短刀,眼放精光,眉清目秀,身上隐有熏香的味道。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命运的转机,一定有不同的人在背后起作用。这样的人,倘若能带来好运,那么便被称为贵人,否则,就会被称作煞星。成龙身旁出现的这个人,是他的贵人还是煞星呢?这就很难说了,现如今的成龙深陷泥潭,此时已然是他命运最为低落的时候,一切的改变,无疑是将他拉离深渊。
此人名叫管潇凤,江湖上有着一个恶名,名叫“采花大盗”,别称“沾花使者”。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别称,是因为他自己并不以“采花大盗”自居,因为所谓的采花大盗,一定是逼迫良家妇女做那种不齿的事情,那是对女人的糟蹋。而他不同,做那种事情,一定是女人心甘情愿,所以用“沾花使者”更为妥当。这“沾花使者”也是他的自诩,不仅自诩,还要江湖留名,一旦作案,他一定会在案发现场留痕,墙壁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沾花使者惠此一顾”。此话似乎不通,但他因为早年念过几年私塾,自以为颇有文采,偏偏要在“惠”与“顾”之间加上“此一”二字,以彰显自己的博学。
管潇凤能让江湖谈风色变,自有他自己的本事,其一轻功卓绝,论轻功的造化,虽不及大别山苍月派掌门行万里那样的本领,却也是非同小可,常人难以发现的凹凸之地,便是他借力的最佳支点,寻常楼宇,几个腾跃就会上去;高逾数丈的城墙,墙面似乎光滑,但此人鹰眼过处,就能找到细缝,用特质的手套做辅助,几个起落,便已到墙头,这样辨缝拉杆的本事,即使是行万里也自不及。
其二是善发暗器,因过于沉于酒色,功力终究不及,但他心思聪慧,自造了一种能发射暗器的装置,该装置十分小巧,不用的时候藏于袖中,危急时,只须轻甩衣袖,就能启动开关,暗器便以十分霸道的劲力呼啸而出。发出的暗器,不是一粒,而是前后两粒,一粒上打面门,一粒下捣腰胯,和子母梅花镖十分相像。不同的是子母梅花镖靠劲力催动,后发先至;该装置则靠机械,先发先至,但其中端倪平常人难以看出。及至李季子母梅花镖重出江湖,轰动武林,管潇凤细细揣摩,便将原本发出去的打磨好的石头变换成梅花状的精铁,这样发将出去,只有亲历者才能发现二者的不同。
管潇凤试验几次,也经过了几次实战,常常被江湖人士误认为是子母梅花镖,他索性默认,最后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所发,原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绝学。
管潇凤一绝轻功,二绝暗器,而让他如鱼得水的,则是让他盯上的女子心甘情愿与之交欢的本事。他极为自得地将这个本事取了一个名字,称作“猎艳术”。这个本事不是单方面的某个特长,而是一种综合能力,外人管窥之下极难寻其奥秘。
所谓的“猎艳术”带有管潇凤独特的个人魅力,其实主要就是这么几点。一是此人身上常年带有一种很淡很淡的青草味道,这种味道并不是天生就有,源于青草提炼术。管潇凤选择的青草,必是清明前后刚出嫩芽的“狗牙根”,管潇凤小心将这些嫩芽收集,利用特殊手法挤出绿汁,每天早晨洗漱后涂抹在脸部和脖颈及下体关键部位,晚上沐浴时在水中也放上几滴,常年不缀,坚持下来,即使当天并无涂抹,遍体也都会散发出一种青草的芳香,闻之让人舒坦异常。
不仅如此,他还在草汁中溶入一种异香扑鼻名叫“妙曼”的春药,制作完毕后,管潇凤用一防止阳光直射的棕色小瓶封装,待到将用时,只须对着闺房打开瓶口,那股浓郁的香味便如淡云般飘入,闻之莫有不浑身燥热投怀送抱的。二是此人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眉如新月鼻似玉柱,浅浅一笑如扑面春风,举手投足如松柏吟风,瞧上一眼,莫有不想再瞧第二眼的。三是此人周身柔软,肤如润玉、声如仙乐、舌如巧簧,更兼之吞咽弹舔、淫声淼淼,做将起来,即使石女亦可为之疯狂。
管潇凤嗜色成瘾,却有着严格的选择,并不是饥不择食,人皆可餐。大凡入眼者,皆是不凡者。怎么才叫不凡呢?管潇凤异能突出,最为基础的,则是灵敏的嗅觉,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能闻出女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大凡已婚者,体香透着的是一种隐隐的混沌,好似大雾天气沼泽边那种味道,无论该女子涂抹了多少脂粉,原始的体香终究无法遮蔽。少女则不同,脂粉的香气浅淡,身上的体香,则如塘中含苞待放的荷包,透着的是清艳芬芳,这样的女子才是他下手的对象。而市井繁华之地,这样清艳的女子多不会出现,只有那些假山池藻之所,风清月明、淡雪青梅,秀竹般的女子才会现身,所以管潇凤很多时候,都会在那样的地方隐伏。为了便于隐蔽,衣服着色大多以青蓝为主,只有在作案的时候,才会一袭白衣,映衬出如雪肌肤潘安容颜。
作案的时机,多是新月遥挂之际,此时的少女情思迢迢,幻觉之中最见风情,也最令人沉醉。大凡这样的女子,也多是巨贾富商千金,所居之处多不在闹市,往往是风景绝佳之处,这也给管潇凤很大便利。
案毕,女子激情四溢后,往往心满意足睡去,醒来,慵懒处,回味昨晚的一切,竟疑只是一场春梦。待到起床,全身酸痛,几朵血色处女之花那般耀眼地绽放在床单上,才明白大事不妙,自身的清白,竟在渺无声息中被涂抹。即使这样,为顾及颜面,多不会声张,偏这位始作俑者得意之下,要将杰作呈世,每做一案,必在墙壁耀眼处大书“沾花使者惠此一顾”八字。
这硕大的几个字,字字狰狞,刺痛着那些高官巨富敏感的神经,那些人恼羞成怒,动用公权,大肆搜捕。但管潇凤轻功卓绝武功精深,一手高超暗器,寻常高手绝非其敌,侠士异人又难觅其踪,大案累累的管潇凤竟始终如滑湫般逍遥法外,那两个名号,或曰“采花大盗”或曰“沾花使者”,在江湖上越传越响。
后因暗器与子母梅花镖极为相似的缘故,“采花大盗”管潇凤竟与身负重仇的李季混在一起,臭名远扬,难分伯仲,成了武林公敌。
机缘巧合,这位“沾花使者”终被同样以淫邪惑敌的麻姑门遇到,便有了一番较量。
原来,被武当重创的麻姑门无颜再回云南古蔺,瑶韵接任掌门,改名兰韵,最小的师妹榭韵也便成了琼韵。千里迢迢从古蔺过来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成了新的榭韵。正是这样一种体制,痛失掌门的麻姑门才不至于一蹶不振,烟消云散。但毕竟元气大伤,她们痛定思痛,决定另找一个隐秘的地方静休,再图中兴。选来选去,无巧不成书的是,竟然选中了龙泉黄茅尖,而这里正是“采花大盗”管潇凤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