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上,我们天南海北地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2003年。
那年,我在浙江嘉兴,“非典”横行,工厂停止招工,只好打道回乡。恰逢县教育局招聘教师,非师范专业的也可以报考,遂报名考试,歪打正着,在报考同一所学校的17人中,名列第一,中专毕业的我成了一名乡村小学教师。学校叫沙星小学,就在邻村,一所村级完小,一个年级一个班。我教四年级语文,大班额,记得有70人。上了几堂课,发现孩子们基础并不扎实,多数都不会拼音,给识字造成极大障碍。于是,只好从头开始,教声母,教韵母,四年级的课堂俨然一年级的课堂。
记得课堂上的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从不说话做小动作。她个子不高,文文静静,沉默寡言,名字也寻常——廖发敏。当年那个小女孩现在是什么样子,其实也不识真面目。小学毕业后,我们再也没有遇见过,如今,她远在浙江打工。十余年,不言弹指一挥间,其间跌跌撞撞,酸甜苦辣,非一言可以道尽。我已过不惑之年,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奔三的人了。我们谈现在,聊过往,特别是小学三年时光。当年沉默寡言的小女孩不再拘谨,聊起天来滔滔不绝,能说会道。回复信息的速度也很快,可谓秒回。她说,如果当年我不给他们补拼音的话,她现在聊天都很困难。我说,夸张了吧。她说,真是这样的,补了三年的拼音,她会拼音了,现在打字方便多了。我顿觉愕然,三年?她说,是补了三年,从四年级到六年级。我说就记得四年级补过。她坚持说一直补到六年级。我记忆已经模糊,实在记不起来了,只好不再争辩,我想,应该五六年级一直在加强吧。
补一年也好,补三年也罢,都不必深究。当年的一个念想就是不放弃,让他们懂拼音,会识字,实实在在学到一点东西。课堂如雨,滋润出参天大树固然好,但实际不可能如此整齐划一。滋润的多数是贴着地面摇曳的花朵,他们像坠落在绿茵中的星星,不耀眼,却闪烁光芒。他们平平淡淡,却有香有色,有滋有味。如此,雨便没有成为荒漠。
(编辑: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