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一个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男子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用力地拽着他的衣领，一边拽还一边大声叫嚣着。
“不是说好请我吃饭的吗?你这人不讲信用!”男子一边愤怒地嚷着，一边挥起刀刺向他。只听“噗”的一声，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男人猛地惊醒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发现自己正睡在警务值班室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一回头，看见白板上面钉着一张照片，顿时想起了一切。
他叫张龙，是一名大名鼎鼎的警探，曾经在A省省会破获了不少悬疑案。因为该省的一个五线城市B城监控还未普及，治安混乱，于是，上级领导派遣他来B城，协助当地警察局局长管理城市治安问题。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张龙刚一上任，就大刀阔斧、游刃有余地处理了当地的好几件民事纠纷和悬疑案件。因此，他深受局长的青睐，很快便被推荐当上了副局长。然而，最近发生的一起案件，却让他没有一点头绪。
记得认识那个人也是在前一个星期左右。那一天，张龙很晚才下班，又累又饿的他像被抽了筋似的，一步一步地在街上挪动。在经过一家牛肉面馆时，浓郁的香气牢牢地吸引住了他，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张龙最终还是掏出了五块钱走进了面馆。付完账，张龙拎起打包好的牛肉面向家走去。走了不远，他迎面撞上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那人一面小鸡啄米似的低头向他道歉，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袋牛肉面。张龙眼瞅着中年男人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是不忍心，于是把牛肉面送给了他。他一面忙不迭地感谢张龙，一面狼吞虎咽地大口吞着面条。张龙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还有，你一个大汉子，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跑出来?”男人好不容易吞下一口面条，急忙回答：“俺叫钱二柱，打大东北来的，父母自幼就死了。来这城市刚一年，一年前找了个包工头，和几个工友一块建房子，结果任务完成了，工头还不发工资，没办法，只好出来乞讨。如今都40有五了，还没有老婆。”张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B城因为正处于发展建设阶段，迫切需要大量劳动力，所以很多生活在穷山沟里的老百姓都慕名前来。而这里治安混乱，很多的包工头跟企业家都不守诚信，迟迟拖欠工人工资，更有甚者在赚到钱后卷铺盖走人的。所以如今B城像钱二柱这样的失业工人大街上到处都是。前些日子，张龙还带队抓了一个拒不发工资给工人的包工头。想到这里，张龙拍了拍钱二柱的肩膀，说：“全球几十亿人，咱们能碰到也是一种缘分，不如交个朋友。这个城市我认识不少做生意的人，回头给你介绍个工作，也省得天天在外面晃悠。”
“那太感谢了，赶明儿发了工资，我请您吃饭!”
“唉，不用谢我，你要是看得起我应该我请你吃饭。这段时间工作忙，等过个十天半个月，我请你吃小龙虾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没关系，就这么说定了!”
“那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约定好了下次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各自离开了。不料，这一别张龙就再也没看到过他。
几天过后，张龙来到约定好的餐馆，落座后耐心地等待着钱二柱的到来。半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钱二柱迟迟不到。
“嘿，这个钱二柱，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张龙不安地想，“不行，我得去贫民窟那看看!”谁知在来到贫民窟后，几个同钱二柱熟知的老大爷对张龙说，这钱二柱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回来了，他们也不知道钱二柱到底去了哪里。张龙顿感不妙，他驾驶汽车快速回局里报案。局长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勒令张龙在五天内破案，就因为这件事，张龙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天他实在太累了，于是想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不料刚一趴下就睡着了。这不，刚睡醒的张龙边揉眼睛抱怨道:“老领导真的是，非把我安插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更别说指纹了。这怎么办案?”他暴躁地用拳头捶着桌面，左手不停地揉着眉心。就在这时，妻子打来电话：“你怎么还不回家?都十点半了!你们单位也太虐待工作人员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老局长勒令我五天内破案。期限都过了一半了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快回家吧，好好睡一觉破案更有劲，说不定还会有新的灵感!”妻子关怀备至地对张龙说。
张龙一是无奈，二是实在太累，于是便答应了妻子。妻子依然不依不饶:“回来的时候到西门的李氏包子店给我带十个肉包子，听我许多同事说他家包子特别好吃。”张龙一脸震惊：“开什么玩笑?这么大晚上，你让我到西门去……”还没等他说完，妻子就把电话挂了。张龙沉重地叹口气，收拾东西离开了警局，驱车前往西门的李氏包子店。
二
午夜11点了，街上的人很少，张龙飞快地开着车，很快便到了李氏包子店门口。还没下车张龙便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包子香气，瞬间就把他的食欲勾起来了。那香气是那么的令人沉醉，那么的令人痴迷，好像梦幻一般……“好香啊!”张龙一边感叹，一边推开了车门。下了车的他一看店门口，不禁惊叹了一声:“我滴乖乖!”——虽然已是午夜11点，但这家包子店的生意依旧十分红火。都这么晚了，门口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甚至还有两个人因为排队等不及打了起来。
“这包子店还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妻子这么晚了还让我去买包子，看来这包子一定很好吃。”张龙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默默排起了队。虽然排队的人多，但是排起来特别快，一个人从买包子到付款只需要半分钟不到。张龙想着：“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办事效率还挺快，我应该不用等太久。”果不其然，还没等十几分钟，就轮到张龙买包子了。他掏出了十元钱，对老板说道：“来十个肉包子。”老板拿走了钱，从柜子里面又找出五元，递给张龙，说道：“我这包子1个只要五毛，不需要那么多钱。”张龙惊讶极了，很不客气地对老板说：“这么便宜的包子，估计连付成本都不够，质量有问题吧?”
“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些肉馅都是新鲜的，好吃，绝对没问题，放心吃，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客呀!”
张龙放心了，他一面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零钱，一面从桌子上拿走了包子。回到车中，张龙迫不及待地掏出一个塞进嘴里：“嗯，太像了，这滑腻的口感，这扑鼻的香气，这富有弹性的面皮，简直就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嘛!就这包子，我还能再吃100个，赶紧带回家给老婆尝尝鲜!”张龙，一边想一边高兴地驱车离开包子店，并吹着口哨向家驶去。
把车停稳后，张龙跺着皮鞋噔噔噔地上了楼，打开了家门，冲着屋里说：“你别说这包子还真好吃，我买过来了。老婆赶紧趁热吃吧。”不料，老婆并不在家。坐在沙发上的，是几年未见的老同学赵宁。一见老同学回家，赵宁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拿起一杯茶递给张龙：“上街把我调到C城完成任务，想到你就在B城，我就买了B城的车票，来这看看你，是嫂子带我回来的，她刚出去拿车上的钱包，一会儿就来。”张龙高兴地拍了拍赵宁的肩膀：“你小子，在M城干法医干得不错吧?”
“嗨，哪有那么好?不过是拿点固定的薪水罢了。”赵宁耸耸肩，张龙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就别玩低调了，当年我们班上就你一个最有出息，你可是月薪四五千的大法医呀!我呢，少多了。”赵宁连忙摆了摆手：“你也不赖呀，你是神探，你的英雄事迹我早就有所耳闻，A城都传遍了。”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张龙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喊道：“瞧我这死记性，路上刚去了一下包子店，那家店的包子是真香，特好吃，都11点多了，还有人排队!我买了十个，你赶快拿几个尝尝!”边说边从食品袋里掏出一个包子，不由分说地给赵宁。赵宁拿起包子，放在鼻子前闻一闻：“嗯，确实是香，在这种小县城能买到这样好吃的包子，真是少见。”
“你小子嘴还是那么毒，故意挖苦我是吧?我那老领导也是，偏要把我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破个案子难得要命，我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还没等张龙说完，赵宁就咬了一口包子，还没等他咽下去，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掐着脖子，似乎是梗到的。
“喂，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着急的张龙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冲上去按压赵宁的胸部，噗的一声，赵宁把一个有硬币大小，无色透明，上面还沾着一根黑色毛发的晶体吐了出来，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声嘟囔着：“这什么破包子?好吃是好吃，但也太不讲究卫生了吧?这黑色的绝对是人的头发，但这透明的东西是什么?玻璃吗?”张龙立马一口否决：“怎么可能?如果是玻璃，你还见得到我?早就‘咔嚓’了!你一个大法医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正说话的张龙，目不转睛地盯着晶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用手把晶体抓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他赶紧把晶体递给赵宁，急切地说：“赶紧化验一下，这玩意是不是冰毒?”赵宁，方才还在疑惑，张龙的所作所为，这会儿一听他的话，才恍然大悟，从包里取出加热器，将冰毒装在烧杯中，放入水中加热。不一会儿，一股浓重的金属味便从背中传出，两个人被呛得直咳嗽，连忙关掉机器。张龙大吼一声，果然是冰毒!我这想知道那家店为什么生意那么好了，竟然把毒品加在包子馅里，拿来祸害人!毒品可是能杀人于无形中的恶魔!我得马上向局长报告!”他一边嚷嚷，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长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睡眼惺忪的局长，缓慢地接通了电话，声音里透露出浓重的不满之情：“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还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破案?有了什么线索?”
“有了线索，但还没破案，我的老领导，赵宁今天来拜访我，我们刚才吃从西门李氏包子店买来的包子的时候，红包子里面吃出了一块金币，经核实发现，那块晶体是冰毒，我现在怀疑那家店的店主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我请求局里出动一只刑警小队把包子店老板带到局里问话。”张龙说话快得像放机关枪，老局长一脸诧异：“李氏包子店，你确定吗?那家包子店在咱们整个B城都是很出名的，每天来的客人比咱们旅游景点来的客人都多，我之前也天天在他那买包子。感觉隔几天不吃，嘴里就痒痒似的。怎么会是他呢?”老局长顿了顿，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他在包子馅里面放了毒品，才让别人吃他的包子，吃上了瘾。这奸诈狡猾的东西!好，我拨刑警支队二小队给你，你马上带队去西城李世包子店逮捕包子店老板，此次行动代号猎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过局长心里有点想不明白：毒品比包子贵几百倍，他们这样做划得来吗?
“收到，请局长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罪犯，将罪犯绳之于法。”张龙冲电话那头的老局长作出肯定的答复。电话一挂，张龙便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冲下了楼。而赵宁却盯着烧杯里漂浮着的黑色毛发，陷入了沉思……
三
午夜，12：45分。
惨白的月光折射在绿路旁绿化带栽种的枯枝败叶的梧桐树上，梧桐树被月光照射呈现的影子，好似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魔鬼。狂风呼呼地响，从树枝间的缝隙中穿过，摇动着枯黄的枝干，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突然，几辆鸣笛怒吼的警车呼啸着从马路穿过，它们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惊得路边老树上栖息的乌鸦一边叫着一边扑棱棱飞上了天空——这是警探张龙带着刑警二队前去逮捕包子店老板李大江。没一会儿，几辆警车在李氏包子店门口停住了。张龙猛地推开车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正准备大喊一声不许动，警察!不料，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包子店放在外面的小摊早已经收走，厚重的卷帘门，无情地把众人拦在店门外，只有一只无辜的麻雀在门口蹦蹦跳跳地望着张龙。张龙着急地在店门口踱来踱去，看到隔壁店门口躺着一个乞丐，赶忙上前询问，睡眼惺忪的乞丐揉了揉眼睛，看见是警探在问他包子店老板的下落，赶忙打起精神，说：“您问这店老板哪，我也不清楚，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也就是在将近一个小时前，刚准备打地铺睡觉了，我看见这夫妻俩手忙脚乱地锁上店门，背着钱袋和生活用品上了面包车。我很奇怪，这夫妻俩平时不都住在店里面吗?怎么这么晚了?非但没睡觉，还要出去?于是我赶紧上前询问，那夫妻俩也没多说，只是慌慌张张地嘟囔着要出趟远门。见他们不愿多说，我也没多问。”一听乞丐的讲述，张龙绝望地收起手枪，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声嚷嚷道：“可恶啊，让这个坏蛋跑了，都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出城了，抓不住它了，该死!”刑警队队长走上前，拍了拍张龙的背：“没关系，西城这边并没有出城的路，离这里最近的城门也有将近100里，一个小时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出城主干道。你赶紧联系总部，请求派刑警把守出城的各个要道，并能抓住他!”张龙仿佛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希望，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对讲机，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呼叫总部，犯罪嫌疑人跑了，请求立即派遣刑警打手出城的各个要道请求立即派遣刑警把手出城的各个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