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过门或者在外漂泊过,就不能体会游子的心情,每每读到游子的思乡之作时,情感却不能与之共鸣,理解也就只能停在字面上了。
今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又去了一趟原普广小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些房屋与树木,依然清晰,也依然熟悉,就连村道上那几只黄狗模样仍然依旧。越往西走就越靠近大山,山里的初冬才是真正的层林尽染,园林之小美在春夏,秋冬之大美在山谷。大面积的色块对比,粟红、深红、枣红、黛青,像民族服饰上的色块一样耐人寻味。或者说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瞬间起了敬仰之心。
小春的土地已泛了青,播下的种子已经长至寸来深,我却错过了刚刚播种时的土地,因为每到那个季节,我总会带着一本书,独自坐在某个田埂上,看稻草人林立,听山雀啁啾,新翻开的红色泥土甚至都能闻到香味,整个田野就像饱经了风霜的妇女一样,承载了一年的艰辛与丰收,直到秋虫儿叫起来,夜幕下来了才返回学校去,书却也没翻开过。朦胧中我感觉眼眶湿湿的了。
日子呀,似乎过得太快,学校合并了,我也从山里人变成一个城里人了,新的学校大气上档次,园子里也有数不尽的兰草,目光穿过许多建筑也能看到大山。而我呢,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到鲁迅笔下“四角的天空”那个句子,每日两点一线的生活,像钟摆一样重复。我也像袭人一样,从贾母到宝玉那里,慢慢地适应了另一个环境。
几声鸦啼传来,顿时觉得多么亲切,然而心却一度地紧张起来,难道这就是诗人宋之问说的“近乡情更怯”吗?一个我工作了22年的地方,居然顿生了乡愁,难道这就是游子情吗?此时我鼻子早已酸酸的了。
推开铁门,只听得头顶的鸦啼阵阵。不知道这些乌鸦是对我回来的欢迎,还是对我离开的怒号?满地的残枝,满地的苔痕,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园子内,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了。记得一年级小朋友学了一首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孩子们在课间,做游戏的时候朗诵,奔跑的时候朗诵,整齐的童音一下午都在山间回荡,那一次我居然被感动了。
时间总在向前,山川依旧黄了青,青了黄。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总在不经意之间,留给我回头的也总是那些无尽的牵挂。
当我再次离开的时候,转过身去,揩了揩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