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亮完成婚礼,就步入人生的转折点,像所有新婚夫妇那样,开始过两人世界的小日子。与权力门第和富人家庭不同的是,平民家没有帮佣,没有保姆,一切家务杂事,都要自已打理,比如这一日三餐,就是个大问题,早上要赶急上班,中午要赶回烧饭,既没有花香,也没有诗意,疲于奔命,劳心劳力,总之一句话,忙得团团转。
原本,他俩是可以在家吃饭的,用不着自己动手,亮的爸妈早跟凤说过,你们结婚后,按时上班就行,我们现在都退休了,吃饭由我们负责。可是凤不同意,说既然成家了,就不能再依赖父母了,应该独立自主,自已照料自己。这话听起来很革命,有道理,其实藏着凤的小心思,她不愿融入家庭,和两个老人共餐,不仅感觉不自在,也太没有情调了,只想过两人生活,那才叫自由,新鲜,刺激,有趣。
所以,她宁愿自己烧饭,美其名曰独立,在添置家具的时候,就把锅碗瓢盆等考虑在内了。但她未出阁时,生长在权门里,穿衣有她妈添置,吃饭有曹姨料理,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什么家务亊都不会做,有事就喊妈和曹姨,从未体验过生活的辛劳。
但从今天起,他俩就要自己过日子了,要自己做饭了,还真应了革命家的名言,不劳动者不得食了。亮和凤商量,独立生活要有点储备,不能天天采购,比如油盐米蛋等,要先买点回来,还有当天的菜肴,考虑吃点什么。凤道:“今天是第一天,事情太多,准备不足,就做个茨菇烧肉,再炒个青菜吧。”
亮道:“遵命,就按女主人说的办。”
随后两人上街,采办食品菜蔬,亮忙得昏天黑地,凤看得兴趣盎然,还挺有诗意地想,人生就像海潮的浪头,前面一个扑过去,后面一个跟上来;生活也是这样,原先是父母干的,现在轮到我们干了,虽然人忙得不可开交,可心却是甜蜜的,为了把小家庭建设得繁荣昌盛,需要辛勤的汗水浇灌培育。
采买食品的时候,亮把钱包交给凤,亮挑拣,凤付款,亮采购,凤守物,花了近一个小时,大包小包一大堆。亮肩上扛了一袋米,手里拎了个菜篮子,什么猪肉、茨菇、青菜、黄瓜、土豆、萝卜、酱油、麻油、生姜、食盐、味精等等,重得像一筐铁。凤的任务是拿两斤鸡蛋,一瓶色拉油,与亮相比,自然逊色不少,可他是大男人,就能者多劳了。
菜场离家不远,就隔一条马路,两人忙得哼哼的,亮负重最多,肩扛手提,把采买的食品,搬运到了楼下,凤更是疲惫不堪,娇喘吁吁。亮道,你在楼下看着,我先把米送上去。说毕,扛袋米,噔噔噔,把楼梯踩得像敲天鼓,急匆匆上楼去了。片刻间,又噔噔噔下来,一手拎了菜篮子,另一手连同凤的鸡蛋色拉油都拿了,使凤成了空手道,犹自累得脚打飘。
凤回到小窝,浑身疲软,躺在床上,像散了架,手摸额头,意识到体温犹在,余喘犹在,方知不碍小命,这才放下心来。
亮问凤:“感受怎么样?吃不消了吧。”
凤懒答:“还可以,有点累,也有趣。”
“也有趣?这些事情都是苦力的干活,有什么趣?”
“看你忙得像个贩夫走卒,斯文扫地,所以有趣。”
“我说凤啊,”亮又发宏论了,“知道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以后循环往复,天天如此,也就没有趣了,不但没有趣,还会很厌倦。生活是艰辛的,人要吃喝拉撒,有了小家庭,每天都有很多家务要做,买菜做饭,铺床叠被,洗衣刷鞋,擦拭门窗,打扫卫生,等等等等,不然这个小家,就真的像狗窝了。更要紧的是,要掌控中午时间,做好烧饭准备,比如上班前把菜洗好,米淘好,一到家就抢时间,争速度,烧饭做菜,动作要快,否则时间紧,回家没饭吃,肚子作恼提抗战,胃也跟你闹别扭,弄得你食不果腹,饥肠辘辘,你就只好去哭鼻子了。”
凤傲然说:“我不怕,我有个忠实的奴仆,他会想办法的。”
亮苦笑道:“什么?我是你忠实的奴仆?好嘛,才做了一天浑家,就野心勃勃,想妻管严了。行,妻管严也不错,只要管在正道上,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可是自愿到平民家做媳妇的,短期内我可以挑起家庭的担子,但你要逐步学会做家务事情,你是这个小家的女主人,有管好这个小家的义务,懂吗?”
“我只懂一条,我是女主人,有权支配你,你得听我的。喂,奴仆,唷!这个称呼有点霸道,不够亲和,还是叫你痴男吧。痴男,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女主人不是吩咐过了,中午吃茨菇烧肉和青菜汤吗。”
“对对!我都忘了,中午就吃茨菇烧肉和青菜汤。”
“那,我去切肉了,女主人可否帮助剥一下茨菇?”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你去忙吧,我剥茨菇。”
随后,亮就去厨房切肉去了,凤下床剥茨菇,可把茨菇倒在地上,又茫然了。
“喂,痴男,这茨菇怎么剥呀,你教我一下。”
“你这个娇小姐,连茨菇都不会剥!”亮匆匆跑过来,脸上爬满诧异。
“我在家的时候,事情都是曹姨做,我妈从不让我插手,我怎么会呀。”
“咳!你在家也太娇惯了。看着,我来教你,剥茨菇的方法,可以用筷子上面的方头做工具,也可以用一个铝汤匙,把茨菇外面那些包叶须子等不要的东西清除掉,再把茨菇底部刮干净,茨菇就算剥好了,注意,看我剥,这样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我会剥了,你忙去吧。”
亮走后,凤又坐下来,学着他的样,把浑身的力气都赔了,才算把茨菇剥完,然后胜利地喊道:“喂,痴男,过来看看,我的任务完成了。”
这时候,亮已把肉烧在锅里,把青菜洗净切好,把米淘好,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跑来一看,又皱眉头,“我说女主人啊,你这是剥的什么茨菇?上面还挂了许多胡须呢,你想吃垃圾呀。”
“我已经尽力了,它挂在上面不肯下来,我也没有办法。”
“好了好了,我也拿你没办法,你去炒青菜吧,这茨菇我还得重新加工。”
“好吧,那我去炒青菜,这里就委屈你了。”
“你注意了,焖烧锅里烧的是肉,青菜用铁锅子炒。”
“知道知道,炒个青菜我会,你就放心吧。”
凤交了差,转到厨房来,把铁锅子放在灶具上,打了火,拿过切好的青菜,跟着又犯迷糊了:“喂,痴男,这青菜怎么炒啊?先放菜还是先放水啊?”
“唉!”亮又跑过来,摇头加叹气,“我说凤啊,瞧你这模样倒挺俊的,人也挺机灵的,怎么做家务事情,全都一窍不通,以后我不在家,你还怎么生活?”
“这你就不要担心了,你不在家,我回娘家,曹姨会安排伙食,还愁没有饭吃。”
“你总是回娘家,找靠山,怎就不自已挣口气,学会独立生活呢。好了,跟你说多了也没用,你这个不称职的女主人,还是让我来教你吧。”
无奈,亮只好丢下茨菇,手把手地教凤,教得条分缕析,一丝不苟:“看好了,这样,炒青菜也要懂得步骤,既不是先放水,也不是先放菜,而是先放油,把油烧热了,再把菜放下去,用铲子炒瘪了,那时再放水,等菜快好了,再放点盐和味精,放调料要适量,切记不能多,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说一遍就行了,马上连饭都我煮,你去剥茨菇吧。”
“什么,你还会煮饭?怎么个煮法,说给我听听。”亮不信,看着凤,眼神里透出怀疑,像审视一个小偷。
“瞧你那傻样,瞪着我干嘛,我又不是房顶。告诉你吧,饭我在家煮过,把米淘好了,倒在电饭煲内,然后适量倒点水,再插上电源,按下开关,就算成了,对不对呀?”
“对对!你真聪明,总算会做一件事了。”
“那是当然,要不聪明,我的名字敢叫凤。”
“佩服佩服!假如贵小姐能把嘴上的功夫转移到手上,那就更加高!大!棒了!”
忙了一上半,收获满满,中午吃饭时,凤把饭烧成了焦锅巴,眼见得是吃不成了,再喝口青菜汤,咸得气死卖盐的,只好盛起来倒掉。亮没法气,只好笑,那笑要移到姜昆脸上,敢说能令世界绝倒。凤更开心,自己的作品如此萌人,能不兴高采烈吗!
饭菜是没法吃了,只有亮的茨菇烧肉还香味撩人,亮盛了一大碗,拿出两个面包,倒了两碗开水,举碗对凤道:“兄弟,饭菜是吃不成了,咱们今天学梁山好汉,以水代酒,大块吃肉,兄弟请!”
“好!痛快,洒家陪你喝这碗酒,哥哥请!”
随后,两人共同举碗,喝了口白开水,再夹一块肉,狼吞咽下去;接着就神经兮兮,呵呵疯笑,笑得歪歪扭扭,前仰后合,那一刻的快活,做神仙都不换。
饭后,亮道:“兄弟,咱们这两条好汉,总不能天天喝酒吃肉,还要学会过平常日子,你说是吧。”
“那倒也是,天天喝酒吃肉就腻了。”
“可是你不会做家务,这平民日子怎么过?比如饭后要洗锅碗,你来锻炼一下好不好。”
“告哥哥,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哥哥身强体壮,力大如牛,这点儿小事,你就代劳吧。”
“也好,今天就我来洗。不过,女主人迟早是要洗碗的,就算我俩轮着洗,明天也轮到你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困了。”凤心里笑,明天我自有办法蒙你,这种事我才不想干呢。
两人世界刚刚开始,小日子过得生动活泼,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有情有趣,有滋有味,把一种原始情感的生活方式,展现得尽态极妍。
新婚燕尔,琴瑟和谐,亮事事遂凤,处处关心,基本上做到了体贴入微,疼爱有加,凤也感受到了甜蜜亲和,幸福美满,温馨的小日子过得自在有趣,心里盛滿了夙愿已偿般的无比欢悦。
更让凤感到欣慰的是,亮不仅性格温存,才华横溢,生活能力也很强,采买做饭洗涮打扫,家务事情样样来得,以后在他的身边,绝对安全可靠,凤庆幸找了个这么称心如意的伴侣,并坚信会相濡以沫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