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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谜团》作者 心怡【字数:4914】

第十五章 唉,咋就出了这么个事 更新时间:2022-06-23 18:06:54

一、莫丽花今儿一整天都处于恍惚不宁中。丈夫刘继堂上午骑上新买的摩托车出发请仙,要在老爸家的祖坟上行风水好运求子。本来说好了作罢法事,中午带杨仙来家里吃饭。为表诚意款待这样的仙客吃饭,杀了一只正是产蛋期的母鸡。

  刘继堂走后,她精神振奋,开始了洒扫院子,整理房间,擦洗玻璃,专心一意地烹调鸡肉,整整忙活了半天,什么都准备好了,该吃饭的时间却不见丈夫带着仙客回来。时不时向街门瞭看,侧耳侦听,都过了午时一点钟,仍不见人回来,她心里开始不安了,爬梯子上房顶看了一回,苍茫大地路的尽头始终不见该回来的人影。她自己简单地吃了口饭,开始想入非非:到莫家坟地上作法,会不会和自己的哥哥发生什么冲突?是否惹出了事在那里打麻烦;还有,这个杨美英是个漂亮女人,会不会是他们俩到了什么地方……更让她担心的是新买的摩托车,他骑车是个“二把刀”,别再出什么事……她把能想到的不妙之处都过了一遍,哪一处都不足为结论。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想着想着瞌睡了,拉下枕头倒身睡着了。

  一觉睡醒都下午两点多了,仍是静悄悄的,她害怕了。上房顶到路口走了两回,仍是虚怯地回到家,缓缓地关上街门。

  难熬的日光变成夜色,还是不见人影,由焦虑而渐生成焦灼。又熬过两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钟,忽然间右眼皮嘭嘭地跳,霎时间慌乱了,她喃喃自语发出颤抖的声音:“哎呀,坏了!这右眼抖得这么厉害,别给出了事!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她翻转身轱辘一下坐起来,心说:“这天这么黑,我到野地里能看个啥呀?”可她实在控住不住就这样呆在家里,到外面去总感觉离丈夫又近了一些。于是她穿好衣服拿上手电拉灭灯出了门。

  

  二、刘继堂上午把杨美英送到医院,医生一看便清楚了,右小腿骨折。分明是刘继堂今天出门带了钱,经过手术治疗,下午四点多才推回病房。

  这一天刘继堂忙里忙外给杨美英买吃的弄喝的,又买来必须生活品,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歇下来,到街上简单地吃了晚饭,这才算安定下来。这时候他强烈地意识到,必须得回家,莫丽花一定心神不安等不及了。

  手术后的杨美英在熟睡中,刘继堂给俩护士交代了一番,匆匆忙忙发动了摩托车。

  

  三、伸手不见掌的暗夜里,莫丽花拿着三节电池的大手电来到村外进城的路口那棵双人搂抱不住的大柳树下站着。黑沉沉的大地仿佛被一口大铁锅扣下来似的,耳边嘈嘈地响着知了声、蛙声扰人心烦。这时她断定丈夫出事了。身处暗夜中的她感觉自己掉进了深深的黑暗中,更像是不存在了似的;恐惧的空虚感似乎把她悬荡起来,蚊虫叮咬到脸上才恍然激灵。

  悠悠然想到这么好的丈夫会不会从今天起再见不到面了?靠着树干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夜色的黑,情感的闸门开启,泻出两行泪水。虽然被绝望的恐惧快要击垮了,但那双瞪大的眼睛仍死死地捕捉着黑暗深处印象中路的尽头。

  忽然间远方闪出一道白光,转瞬不见。

  莫丽花熟悉那处地方,是一处上坡路的拐弯地段,是凸起的土丘遮挡了光线。就在她判断是不是自家的摩托车的灯光的转瞬间,从土丘一侧射出一束刺眼的光亮,且听到了马达声响。莫丽花“啊”地惊呼一声,看着那束亮光顺着印象中的小路闪动而来。眼看着亮光越来越近,随着突突的马达声响,莫丽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眨眼间临近了,那刺眼的车灯令她根本看不到骑在车上的人是谁,于是她立刻举起三节电池的大手电直对着照去,但听一声嘶哑的喊叫,“啊呀!”随之听得“咵嚓”一声,摩托车倒下,灯光平扫着地皮,手电光却照住了刘继堂那张变形避光的脸。

  看着人、车倒下了,莫丽花慌张地大叫:“是继堂吗?”

  刘继堂由于电光晃眼看不到路面而死急刹车,虽然车身倒下了,但并没被车身压住,他蜷缩着身子翻白眼朝着电光睒眨着看。

  莫丽花看清了是刘继堂,自己也不知道嘴里“呜哇”着说了些啥,立刻走过来拉了刘继堂一把坐起,这才蹲下身颤抖地说:“我就喊了一声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肝火极旺的刘继堂撕裂着嗓音吼叫:“你拿手电一晃我啥都看不见了,干啥呢?!快拉我起来!”

  莫丽花拉刘继堂起来,怪怨他说:“这么晚了等你不回来,眼跳得我坐不住了,我怕你出事。”

  “你不出来我概也没事。半夜三更惊惊诈诈的,真讨厌!怪声怪气地叫。”

  “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我叫了你一声那咋就摔倒了呢?干啥也没把握。”

  “去去去一边儿去。黑天半夜你冷不丁手电一晃,我啥都看不见了,还怪声怪气地吓我。”

  “没摔着吧,别把车也摔烂了,新新的。”

  “少说废话。来,把车扶起来。”

  两人一同扶起了车,刘继堂气咻咻地说:“唉,这是上辈子惹上拐子了,跌东倒西的。”

  “你是蹬自行车的命,骑不了这玩样儿。”

  “刚骑上技术就是不行,今儿摔两跤了。分明这是土地。”

  莫丽花笑了笑说:“你要撞电线杆儿上早没命了。”

  “肯定是,撞南墙上也没命了。上车,我带你回。”

  “你可别再摔倒了啊。”

  夫妻二人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开灯后一看,刘继堂浑身到处沾着泥土,胳膊肘也擦破皮了。莫丽花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乐呵着说:“你照照镜子看你成啥样儿了,地震救出来的。”

  刘继堂白了她一眼,坐到炕上。

  莫丽花又说:“这是我知道你骑着摩托回来的,外人看以为是狼撵回来的。哈……”

  刘继堂这会儿半点说笑的心也没有,同时也觉出有些理亏;杨美英住了医院这件事绕着他的心转个不停。他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咂巴嘴。

  莫丽花看到丈夫活生生坐在炕上放心了,便急着想问他今天这一整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今儿一天都干啥了?”

  刘继堂抽扭着眉眼一声声哀叹,道出了不堪:“唉,别提了,晦气。今儿差点儿把命丢了。”

  “呀!”莫丽花惊愣得大张了嘴巴,直以为是和她哥莫大勇闹起来了,问,“咋啦,我哥和你们打起来了?”

  刘继堂唉声叹气紧咬着双唇摆动脑袋,说:”不是和你哥有啥事,连他面儿也没见,真要和他打起来也比出这倒霉事好。”

  “咋啦,杨美英看坏了?”

  “就没看成。”

  “为啥没看成?”

  “该倒霉。那个杨美英也不是个什么正经玩样儿。”

  莫丽花霎时间想到了她忌讳的地方,问:“咋啦,她和你动手动脚了?这单身女人啥时候也得操心。”

  “去去去!”刘继堂瞪起眼呛了她一句,“你这人就邪。男人和女人一接触你就往歪处想。”

  “我是随便说说,还不是你说她不是个正经玩样儿?”

  “唉,你说人家别人坐摩托车,都是像骑毛驴一样地坐;她不,偏要像坐自行车那样坐,耍牛气,什么玩样儿。”

  莫丽花瞠开眉眼夸张地说:“好家伙,她肯定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往你摩托上一坐,你也脸上喜滋滋的,哇哇哇一发动车,蓝烟儿冒得唰唰的,哎呀,够牛的。”

  “牛啥呀牛,今儿出事了。”

  “啥事?”

  “那杨美英她就那样坐着,一开始我就提心吊胆的,说她不要那样坐,她偏不,加上我骑车也是新手……”

  “怎么了,你快说呀。”

  “刚出了她们村不远,上了路走出一截儿,往右一拐,鬼催的,那路的拐弯儿太小了,我骑的速度有点儿快,怎么也拐不过去,当时我把身子都斜得不能再斜了,还是拐不过去,‘呼’一下就戳到左边那渠里了。”

  这话听得莫丽花浑身发冷,觳觫打颤地说:“我的妈呀,吓死人了。那你没摔坏吧?”

  “看你问的,我摔坏了还能回来?”

  “呀呀呀,就那样摔下去,后来又站起来了?”

  这话问得刘继堂噗嗤笑了,说:“嗨呀,没摔坏肯定能站起来么。是杨美英摔坏了,右腿,小腿摔断了。”

  “啊!摔断了呀,妈呀,吓死人了。”

  “我又带上她到城里接了骨,把身上的钱都花完了还不够,又找二拴借了点儿。”

  莫丽花整担心了一天,这会儿才知道担心啥了。明白之后她那脸色渐渐地变了,扭了下身子斜眼儿瞥着刘继堂,话音里全是责怪的味道:“好家伙,你可真败家,骑上新新的摩托车出门就是摔跤,也不心疼那车,还带上女人摔。说来着,今儿我这眼皮儿跳得蹦蹦的,还真灵。”

  “呀,怪了,是你灵我摔的,还是我摔你灵的?”

  莫丽花拉下脸说:“肯定是你么,你不摔我这眼跳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原来是惹下祸了呀。”

  刘继堂深知出这事理亏气短,不能拧着脖子顶呛,只是软弱地找理由:“我没想专门惹祸,该出事不由人。”

  “你还挺有理的呀,带上个女人牛得你,还说人家没坐好,肯定你眼睛不知看哪儿,心不知想啥。”

  刘继堂仍是软弱地摆出尊严:“你说点儿正经的就不行?”

  “这就是正经的。新新的摩托车叭叭地摔,也不怕路人看见笑破肚子。”

  “你行了你,少添麻烦。”

  忽然间莫丽花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那杨美英摔断了腿,这会儿哪儿去了?”

  “刚才不是说了么,腿都断了她能去哪儿,在医院里躺着。晚上本来该有人陪,我陪吧,不合适。”

  “呀,说,我听听,再说。”

  “医生说最少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出院。明天我还得进城,她个女人家挺可怜的。白天我倒是能招架她。”

  听到这儿莫丽花火了,脸上像蒙了一层霜:“说啥,你去伺候她?那儿有镜子,照照你那眉眼,看长得像不像。”

  刘继堂口气软软地说:“你有话好好说,何必呢。”

  莫丽花那双愈加洞察的眼睛眯得更细了,眼皮闪动但不合闭,说话口型都不大动:“还真看不出来,你肚子里长了颗好心。一个大男人,寻得伺候个没男人的女人;一会儿去厕所呀,一会儿端上饭一口口往嘴里喂呀,哎呀,可把你美得。”

  遭到冷嘲热讽的刘继堂尴尬地搓着手想辨清洗白自己:“我说的伺候是叫医生呀,跑腿呀,买饭呀什么地,不是你说的这个那个还喂饭,她是腿断了,手又没事。就这我也觉着不合适。”

  莫丽花仍是斜着眼挖苦他:“好家伙,成天守在床跟前,嘀嘀咕咕说上话,外人看见还以为是两口子呢。”这阴阳怪气的话刚说完,啪一翻脸便呛上了,“那是你干的事吗?你也不嫌恶心?”

  “我没想你那么多,我是随便说的。那就你去伺候她吧。”

  “我去,凭啥?”

  “看你说的,啥叫凭啥,她一个人没人管,那咋办,是我带上人家摔的。”

  “那是她没坐好。”

  “我倒坐得挺好,不也摔下去了?怎么说也是我拐弯戳倒的。”

  “怪气了,还想着伺候,你那心里咋想的,这世上哪有一个大男人伺候一个不认识的单身女人的?你是爱伺候是咋地,有毛病,你啥意思?”

  “我没啥意思,不要瞎猜。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明天去伺候她吧。”

  莫丽花刚才说的是气话,气他不该出这事,其实她对杨美英已经动了恻隐之心,闭闭眼哀叹一声,说:“唉——咋能这样呢,啥也不是,我看是得了点儿外财烧得。”

  莫丽花忘了这句话该低声说,刘继堂却像受了惊似的激愣一下瞪起了眼:“你说话就不能低声点儿?让隔壁听见了你高兴是咋地?”

  莫丽花低低地说:“低不低吧,我看出来了,不对劲儿。哎呀,多会儿也让人不省心。哎我说,你带上杨美英,那摩托车‘唰’一下就戳到渠沟里,是吧?”

  “啊,是的。腿就是摔到渠沟里压断的。”

  “是不是压到一块儿好长时间,半天没爬起来?”

  刘继堂可笑至极地气蹿前胸顶涨脑门,火耿耿地说:“你这说的啥话呢,人甩出去咋能压到一块儿呢?那摩托车在沟里一窝脖儿,我‘呼’就出去了,那惯性有多大。”

  “是呀,惯性要大一块儿大,还不是俩人同时惯出去,惯在一起了?”

  刘继堂被气软了嘴巴塌下了腰身,咽回半口气虚虚地说:“你看见了是咋地,尽想歪事。人家杨美英是个正经人。”

  莫丽花不服、不犟,找理由说:“那我没亲眼看见,问问还不行呀;还没咋地了就护上了。哎呀,男人和女人就不能在一块儿,稍微一碰就出事儿。”

  “好了好了,我服你了。”

  “是我服你了,啥事也能出在你头上。那我问你,当时你俩同时惯出去,是摩托车把她的腿压断了还是你压在人家身上把人家腿惯断了?”

  “哎呀,我在前面摔,她在后面倒,我怎么能把人家腿压断?”

  这两人平时生闲气、瞎高兴,全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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