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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谜团》作者 心怡【字数:4714】

第五章 这宾馆简直不能住 更新时间:2022-06-23 18:06:52

一、刘继堂、莫丽花吃过饭,二人走挨着头顶上大火盖一般的太阳到了宾馆门前,他俩拐向一侧的墙面背阴处停下脚步,总觉着该想想做好准备,刘继堂担心莫丽花,城里和村里不一样。酒后的刘继堂扭头傲视着前门,撇拉着嘴说:“今儿咱当一回有钱人,大大方方在宾馆午睡。少说话,花钱睡觉。”

  莫丽花不解地问:“啥叫宾馆,宾馆是啥意思?”

  刘继堂一脸不屑地说:“嗨嗨,城里人说话就是别扭,宾馆,这我以前就知道,其实就是住人的地方,楼房,好房子罢了,它叫法儿不一样。”

  莫丽花也觉着可笑,口气硬硬地说:“管他呢,反正花的是外财。”

  刘继堂又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这个人咋搞的,别嘴里老念叨外财。”

  “对对对,我这嘴该打。”

  “你这人就是嘴大舌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说了,走,进去。看着热的。”

  临进门前,刘继堂又吩咐她:“这宾馆肯定高级,注意啊,你进去少说话,人家里面咋回事咱不知道;不知道就别瞎说,别再闹笑话。”

  “行,你也少说点儿。这城里人说话跟咱们不一样。”

  俩人走进了宾馆大厅,瞬间隔断了外面的燥热,被爽身清心的凉气纾解了燥热,顿觉舒畅极了。

  他们走到服务台前,刘继堂说:“闺女,我们俩要个房子,歇歇,午睡午睡。包间也行。”

  俩服务员头一次见带着土气的农民装束的人到宾馆来午睡,自然觉出些异样,脱口便不自觉学着刘继堂说了的“午睡午睡”。

  刘继堂感到服务员的口风偏了,肚里起了点毛毛火,说:“啊,歇个晌,睡俩小时。”

  那些日子正赶上公安部门管得比较严,男女开房间需出示结婚证。服务员照章办事按规矩来,说:“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刘继堂一听便觉心上不爽,带出些情绪说:“用什么两个房间,俩人睡觉一个就够,要两个干啥?”

  服务员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最近上面可是有严格规定,男女不能住在一起,否则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哦,你们这儿男女不能住在一起?”

  “对。”

  “两口子也得分开房子住?”

  “两口子当然不用。”

  “那我们是夫妻。”

  “夫妻,有结婚证吗?”

  站在一旁的莫丽花早憋不住火了:“我们结婚那时候有过,这会儿早不知去哪儿了。”

  “这就不好办。男女在一起是要结婚证的。”

  刘继堂不高兴地说:“看你这孩子不懂事,我俩来这儿是午睡,不是结婚。”

  “知道,要是结婚也就好办了。”

  “啥意思呢,来这儿睡觉就得结婚?还是不结婚不能睡觉?笑话,我们俩结婚都快二十年了,孩子都长大念书去了,都这会儿了还要什么结婚证?”

  “这是上面的规定。”

  “规定啥呀,这个我懂。结婚才要结婚证。我俩是租个房子睡一会儿,还要什么结婚证。”

  莫丽花插话说:“这事儿我们懂,结婚才要结婚证,平常出门谁带那玩样儿。”

  服务员一看这两人还说得挺认真,不愿多疑了,也不想错过挣钱的机会,这才松了口气说:“真要那样的话,那就登记吧。”

  刘继堂和莫丽花这下彻底明白了,原来人家怀疑他俩不是夫妻,只是开房间。他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这闺女真能开玩笑,东西有假的,这夫妻还能有假的?怀疑我们这样的庄稼人。”

  莫丽花抢嘴说:“我们俩在农村老老实实待了一辈子,没一点坏名声,你到三乡五里打听打听去。”

  服务解释说:“这不是打听不打听的事,这是上面的规定,男女住一个房间需要结婚证,要不然好赖人说不清。”

  “呀,还好赖人说不清,我俩来这儿就站了一下,就怀疑我们不是夫妻,你有多大权利给改了?”

  “好了,不怀疑,住吧。”

  服务员麻利开好了票据递给刘继堂,说:“押金一百。”

  刘继堂接过收据,边掏钱边嘟哝着说:“说多少钱就行了,还押金。”

  “这是规定。”

  莫丽花不屑地说:“掏了钱就完事,规啥定。”

  另一个服务员立刻对他们努努嘴要他们先上楼,刘继堂当下没明白,不自觉他的嘴也努了努:“啥意思?”

  服务员放下手里的传呼机,领着他们上二楼开了房间。

  这位服务员难为情地叮嘱他俩说:“好了,你们休息吧。记住啊,万一碰上公安局来查,你们要一口咬定,就是两口子,要不然还得回村里开证明,那可就麻烦了。”

  服务员的善意像一股辣椒面儿呛了刘继堂的嗓子,他抽抽着眉眼回击一句:“你这话咋说呢,本来我们就是两口子,为啥公安局的来了还要一口咬定就是两口子,用得着咬么,两口子就是两口子,不咬也是。”

  莫丽花也火了:“这话越听越气人,我们两口子住一块儿,难道这也叫耍流氓?”

  服务员非常歉意地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你们没有结婚证,怕万一出事。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休息吧。”

  刘继堂对服务员摆摆手不客气地说:“你也快休息吧,该下班下班,别没事找事。”

  服务员离去了,刘继堂两口子站在地下气得发呆了,这懵懵上蹿的火气化成一种侮辱感萦绕心间,自己拿着钱来消费也得不到尊重,这叫啥事呢。

  刘继堂气喘呼哧地对莫丽花说:“看见了吧,这地方比饭店的毛病还多。”

  “这些城里的女娃子咋是这样?”

  刘继堂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问:“哎,咱们的结婚证还在吗?”

  “在啥呀,早让娃娃拿上耍了。”

  “我现在才有些不明白了,结婚证没了,这咱俩还算不算夫妻?”

  “爱算不算,不相信让他们到村里调查去,看看咱俩结过婚没有。”

  两人一生气,挪动脚步到了床前,几乎同时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地一下,吓得他们同时站起掉转头看,刚才坐下的时候软乎乎的,像是坐空了下坠似的,这一看床还是好好的,两人对视片刻,刘继堂疑惑地说:“刚才坐得好像是塌下去了,咋回事?”他伸手试着按了按,床是软的,有弹性。

  那个时候,那种弹簧软床垫刚刚被宾馆欣赏且在更新硬床板,城里有的讲究人家结婚的时候也在追求弹簧床,老百姓多数还都是自己买弹簧结绳子加工;乡村里的人们听都没听说过。

  刘继堂夫妇自然被软弹簧床垫吓了一跳,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瞬间便实实在在感到了宾馆的高级别于普通。他俩好一番惊奇羡慕,自家睡觉的土炕是那么硬实,人家这床和刚翻耕耙搂过的土地一样松软绵乎,俩人随意倒下身一睡,仿佛神话里说的躺在云端似的惬意。

  刘继堂爬起来,感慨多多地说:“这宾馆倒是真好,看这家里多凉快,你说这是从哪儿刮来的凉风?这么软和的床,是高级。唉,就是这城里的人不行,尤其是这些年轻女娃子们,和普通人不合套。”

  “继堂,你说咱们这是咋了,花钱也不省心?”

  “你问我呢,我这不也憋着一肚子气。”

  “真恶心。我就见不得那些女娃子们说话,牛哄哄,阴阳怪气的。好像那啥……”

  刘继堂咚得一下有意摔倒在床上,瞠白眼不屑地说:“拉倒吧,她也是人。”

  “真叫人看不惯,绷上张白不查查的脸,像是数九天冻出来的。”

  “管她呢,嘴是她的,想说啥说啥,咱掏钱睡觉。不欠谁,睡。”

  刘继堂这次摆正身子躺下,躺了不一会儿便想调整睡姿,向左侧翻转后,仍觉着没躺舒服,翻转身朝向右面,还是似卧在坑儿里一般,他爬起来说:“丽花你看,咱们这受苦人,给个福不会享。这么好的床,我睡觉不舒服,跟躺在棉花草堆里一样。”

  莫丽花也感受着说:“哎呀真是,还不如咱家那硬炕大枕头。”

  刘继堂闭了闭眼又睁开,总感觉没了睡意。俩人坐在床上,这才仰着脑袋看到个新鲜玩样儿,原来家里的凉风是从挂在高墙处的那个塑料盒子里出来的。他们欣喜而神奇地看着,琢磨着,太不可思议了,呜呜呜响着,就能出来凉风,哈呀,真是宾馆呀。

  

  二、一楼大厅里的俩当班服务员在悄悄议论:“哎,我看他们有点儿不像夫妻。”

  另一服务员撇着嘴挤挤眼说:“我也看出来了,那女的进门那会儿还害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听那男的说话,‘午睡午睡’。”

  “绝对不是两口子。”

  “肯定。”

  “唉,你看这社会变得真快,别说城里人,农村人都这么开放了。”

  “甭管是城里还是农村,哪儿也有不正经人。”

  俩女孩喜眉笑脸做了个怪相。

  

  三、刘继堂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坐起来了,说:“睡不着,这叫啥事呢。”

  莫丽花也坐起来说:“这就是掏钱找恶心。”

  刘继堂缓缓地环视着墙壁,说:“这房子和咱家的就是不一样。”

  “对,还是花儿墙,把好好儿做衣裳的布裱在墙上。”

  “好,好看。可是房子再好,只要人往这儿一住,明摆着不是好人。”

  “管她呢,咱俩又不是。”

  “嗯,肯定咱俩不是。”

  郁闷中的刘继堂下了床随意在地上走动,当看到半开着门子的卫生间的时候,他当下愣怔片刻,心疑,“这宾馆里也有放炭和柴禾的小房子?”仔细一看,没有柴炭和杂物,这里的设置物件除了认识墙上的镜子,其它都没见过,尤其是蹲踞在地上的马桶,更不知是何物,怎么分析也想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疑惑间不解地自言自语:“嗳——这是什么东西?”他抬高些声音对坐在床上的老婆说,“丽花,你来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莫丽花还没下床就问:“看啥?”说着话走进卫生间,“呀,啥东西?”

  刘继堂指着马桶说:“这个。”

  莫丽花一看,这东西她从没见过,茫然摇头说:“呀,这是啥,进门没发现,这儿还有个小房子。”

  “你想想,这是干什么的东西?这大宾馆就是不一样。”

  莫丽花眨么着眼边想边说:“我想想啊,你说它像个猪食盆儿吧,太高,猪脑袋探不下去。”

  刘继堂噗嗤笑了,笑她想到了没边儿的地方,调侃说:“尽胡扯,宾馆是住人的地方,又不是猪圈;这地方不可能捎带着喂猪。就说养猪也不能在这儿养呀。”

  两人随之都笑了。

  莫丽花嬉笑着说:“我是瞎想,随便说的。哈……”

  刘继堂皱着眉头咝咝地吸着气琢磨着说:“嗯——这究竟是干什么的东西?”

  莫丽花探前身子仔细看着说:“我再想想啊,这么干净的盆儿不可能是喂猪的,哈哈,搞不好是饮驴的。你看里面还有水,驴能探下头去。”

  刘继堂瞠大了眼睛直白地失笑说:“你这更是胡扯了!也就不想想,这么大的宾馆咋能牵头驴嘎登嘎登上楼呢?”

  “哈……”俩人被自己的随意不靠谱瞎说逗得大笑起来。

  莫丽花笑得长出短气,说:“我想不出来,就是瞎说。嗳——你看,这底下有个窟窿,有水还漏不下去,这就有意思了啊。”

  刘继堂就地蹲下细看,马桶里遗存的尿渍味儿钻进鼻子,这他熟悉,蹙起鼻子说:“有股臊味儿。这是什么东西呢?”他看着看着,看到了放水按钮,用手试了试,有些活动,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响,马桶里瞬间扑出水流,发出哧哧的响声,夫妻俩吓得挤靠着躲出卫生间贴墙站着,一时不敢动弹。

  莫丽花胆怯地说:“继堂,出事儿了,快走吧,不住了。”

  刘继堂亦是虚怯地说:“等等,这会儿声音小了。你在这儿别动啊,我进去看看。”

  “你可小心点儿。”

  刘继堂慢慢地扭头避脸往里挪,进去后小心地向马桶一瞅,还是原来那样,没破没烂。他大着胆子向坑儿里一看,和刚才一样啊,还是半坑儿水。

  莫丽花探进身子来说:“离远点儿,把脑袋歪着点儿。怎么样,还流水不了?”

  “和刚才一样了,不过就是哧哧地响,嗳,看,响声也没了。肯定,肯定是我把哪儿弄坏了吧?”

  “走吧,这地方不能住。”

  “走,让人家发现了就麻烦了。”

  “对呀,要是把啥弄坏了,谁知道要赔多少钱。”

  刘继堂当机立断,不能等着麻烦事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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