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婷柏推门而进瞅小燕子一眼,见二姨太王春艳在场,便拱手施礼跪拜道:“谢谢婶婶!多亏婶婶照应,有幸见到李云妹。”王春艳见此急忙起身拉起俞婷柏,和颜悦色地说:“别谢我,起来。还是你俩有缘分呐,能到一起。”俞婷柏嘿嘿一笑说:“哦,我今个是来道别的。”他瞅李云妹一眼。“我有公差在身。”李云妹看他急切要走,心里慌慌的。“哦,那你就走哇?”她眼望干娘着话。王春艳明白,看来她俩的事得由她挑明了。于是,王春艳直言直语地说给俞婷柏,“我刚才说了你俩有缘。眼下,我还叫她小燕子吧,她在我这,我还认她为干闺女。你俩要是都有意的话,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定下来。你看……”直说得这后生两耳发红,羞色然然,“这这这……”王春艳看这后生虽有侠客之气,却在男女之事上纯真不暇,可敬,可爱。从心底里喜欢他。“哎呦!还不好意思啦。那是同意了呗!”俞婷柏一点头。“那这门亲事可就定下来了。”王春艳瞅他,回头瞧眼李云妹。“找个良辰吉日把事办喽,等你回来。”俞婷柏不慌不忙地说:“这这这,我得回乡先告知父母大人才可呀。”王春艳听之有理。“好孝心。那就这样,别耽误你公差。”
俞婷柏起身告别,李云妹送至门外。
王春艳看天色渐晚,便借此出门回走。雪还下个不停。她漫步而行,好似赏着雪景,其内心思绪万千:嗨!认个干女儿,寻思晚年有个依靠。可这有个主,还是外地的,早晚是走。最后还是我刁身一人。苦命啊。她念叨着,眼望前方一片白雪,哪还有路哇?她低头无意识地迈着步子,渐渐缓行,几乎就停那了。蓦然冒出一个念头:到庙里去许个愿呗。早在怡春园时去过一次,还是林德祥陪我去的。许了愿,俺被林德祥赎出要进了林府。她想着自己这段情形,嘴边上露出一丝笑意,浑身暖呵呵的了。一阵冷风吹过,她一抱肩打个冷颤,此时,他却觉得自己好冷清、孤零。虽然有林德祥为依贴,可毕竟位小而低卑。到老了又没儿女在旁,会凄凉无依。想到这,她心一横,到时候俺出家去当和尚。念佛求经,静度余生何不为好?唉!乘我干女儿还未走,明日就去。她往前移动了脚步,加快了步伐。本不远的道,却走了半个时辰。浑身凉透了。她小步跑进屋里,看无人空空。心里酸楚、凄凉,更是冷寒楚楚。她无力量的端起火钩,钩起炉火,烤烤身子。眯着眼睛进入思幻:在空静的庙里,她敲着木鱼念经嘘嘘……
第二天一早,她没去夫人那请安,也没告知一声林德祥,便直接去李云妹她的干闺女那儿,说去般若寺庙里请愿。李云妹起先还感惊奇,听她一讲可也是,许个愿也好。她的想法另有不同:自己的几次遭遇,有缘和相救之人相爱;有幸干娘相认为女。便高高兴兴地陪干娘来到了般若寺。王春艳没有直接进大殿拜佛,而是去找方丈。她叫李云妹在外等候。方丈正在侧厢房里,见一女子进屋,便垂下头来闭眼念经文尽可回避。谁知人已走在眼前。听声:“方丈大人。”他抬眼相望一愣。“你还认得我吗?”王春艳笑颜盈盈。“哦!这……”他上下瞅了瞅她。
“我是怡春园的。”王春艳提醒给他。“现在已不在那了。”
“噢!”方丈醒悟过来,“是你呦,知道了。”随口问道:“有事吗?”
“一来嘛,看看您方丈大人;二来嘛,想出家,到您这。可得以后哇。”
“呵呵,是打个招呼。唉,你啥时来都可以的。”方丈瞅瞅她。随后,两手一合,两眼眯起,“阿弥陀佛!”
王春艳领了一炷香退出门,领李云妹进了大殿,两人点了香拜佛许愿。李云妹机警、灵气又细心,早在屋外听得明白,知道了干娘的身世和打算。可她装作不知,只是在心里另有一番怜悯之情。只见干娘从垫上起身抹把眼泪,李云妹心里十分难受,上去扶把她,眼含泪花说道:“娘啊,我不走了守着你,就是他来接我,我也不从。”王春艳瞧她一笑,“不,你还是跟他走吧。别像我似的。”她掏出手绢抹干眼泪,眼望着李云妹,“我嘛,自有安排。你安心走吧。”李云妹紧抱着王春艳滴滴泪下。出了庙门,两人相依着漫步而行。
早起,夫人王文洁见早餐了还未见王春艳到。有进里屋看林德祥也未出去,刚起来床。便问叨他:“王春艳怎还未来呀?都要吃饭了,每天早来了呀。”林德祥穿着衣服,念叨:“那我去看看她?没准是睡懒觉了吧啊?”林德祥穿戴好去了西厢房。少顷,回来对夫人说:“她没在屋哇。门上锁了。”王文洁惊异地看着林德祥,“她昨晚未回来?干啥去了呢?”林德祥突而想起说:“兴许去她干闺女那了?”两人都担心急了起来。这股眼儿,小六子从外进来。“喂!你看见你王姨了吗?”小六子一撇嘴,“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她我王姨一早就出外了。她和小燕子一起走的。不知上哪了?”王文洁瞅着林德祥。大眼瞪小眼,“啊!”小六子聊上一句:“是不小燕子带走我王姨去跟那小子了?”林德祥愣住了念叨说:“没告诉一声就跟走了?”
王文洁瞅林德祥那心凉的姿色不止噗呲一笑。“你是怕春艳跑了吧,瞅你那样。”她瞥着他,眼一眯,“你可真是的,他爹还在这,嗨!她能走?”林德祥听这话,“噢!”他才恍然大悟过来,脸色见光笑了。“我倒把她爹的事忘了。”王文洁瞅他一眼,“哼!好个记性,就记住她了。”嘴撇着。“唉!我是惦记她今晚有她的戏。你想哪去了。”他说毕拿起烟斗点上吸一大口,慢慢地吐出去,呛得王文洁拍打着烟,“你呀!哼!”没给好脸地走出屋。林德祥眯着眼吧嗒烟嘿嘿一笑。自己琢磨,“瞅小六子这小子说话那劲儿。嗨!他还醋意了。这小崽子。我还当真了。”他鼓捣着烟斗蓦然记起:还有几家房租还未收上来。眼近年关,得赶紧。于是,他收起了烟斗去戏院找找刘秉臣收租。
再说,王春艳领干女儿李云妹出了庙门看时辰已不早,瞅瞅手表已过中午快两点了。早晨也未吃啥饥肠咕噜的,瞅眼李云妹,说:“你也饿了吧?走,咱们吃包子去。新民胡同那又好吃。离这不远。”边说边拐进胡同,过了一条街便跨新民胡同里。迈进包子铺要了两屉包子吃进嘴里。“香吗?”王春艳吃着问李云妹。“好香。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包子。”李云妹抿嘴吃着说。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嗑。王春艳先撩筷吃完了,她抬头瞅眼四周。一眼看出在犄角那桌坐的一男一女,那男的好像是刘秉臣。她伸脖子朝前仔细瞧瞧,认准真就是他刘秉臣。再看那女的打扮的花姿招展的,她纳闷,感觉很惊异。“他怎么会跟这女子在一起?”她低头琢磨,没有声张去告诉李云妹。瞧李云妹没吃了还剩几个,瞅那样是要带走。她突尔想到她是要给他爹爹带回去。“唉吆!这孩子真孝心。这几个包子不吃了给爹爹带回去?”她边念叨着,边喊堂倌:“喂!来一屉带着走。”堂倌送来一屉包子给装好了递给王春艳。“拿着。把那几个包子吃了吧。”她笑呵瞅着李云妹说。李云妹拿起吃了,拎起装包子的纸口会意地点头笑了。俩人离开包子铺往家走。
林德祥去戏院后堂找刘秉臣不在,有人说有个女子找他出外来去了。林德祥见王春艳还未来戏院,便怏怏地回走,心里好不是滋味。他漫不经心地走着,听身后好像有人,想要回头看看,人已到眼前。“三爷!我听说你要找刘秉臣?”是小六子悄悄过来跟他小声嘀咕,“他跟个女子走了。”林德祥很纳闷,“跟一个女子?”小六子说话声更小了,几乎趴在林德祥的耳朵里说,“我知道那女子是谁?”林德祥瞥他一眼,“是谁呀?”小六子神秘兮兮地晃荡小脑瓜,“你都猜不出是谁。嘿!是那春燕茶园肥猫王二的使女香梅。”林德祥听了一晃脑袋。“不会吧。”他念叨着,“你是不是看错了吧?”林德祥质疑不信。“我都看见好几次了。哼!”他小六子一呲牙溜了。他琢磨这孩子机灵又不得不信。“唉!等回来何不试探他?”他拿定主意看雪已停了,便迈着方步回到家里吃饭。
推门进屋一瞧,嘿!桌上一大碗热乎乎的川酸菜,最得意这口。还烫着一壶热酒。知道夫人早已消气。夫人听了动静,从外屋进来瞅他一瞥眼,“你还知道回来呀?”林德祥笑嘻嘻递话:“呵!有夫人在我能不回来吗?”夫人王文洁一眨眼说:“过来我给你脱大衣呀。”声调缓缓的。脱了衣服,林德祥拿勺喝口热汤端起酒一盅进肚和夫人谈聊。说起刚才的事:“唉!你说这刘秉臣。”听林德祥说话的调门,王文洁感到不对劲问道:“刘秉臣怎么了?”他夹块肉片吃了说:“刚才我去戏院后堂找他,准备叫他去收房租。找他不在。我往回走小六子过来告诉我。你说怎么着?说是他跟茶园王二他的使女走了。刘秉臣怎么能和这女人走呢?”他晃晃脑袋。王文洁并未那么想,她却说:"是不有事吧?”林德祥一皱眉,“啥事?”他瞅着夫人。“你忘了?几天的事。王二不还在小号蹲着吗,家里能不着急嘛。”听夫人这话,他觉得有门道。“按你这么说,这女子是来找他为王二事呗、”王文洁一笑,反问他:“你说呢?”林德祥琢磨着嗲点头,“是有可能。”他点上烟斗低头思存一会儿,“唉!瞎琢磨。”念叨着。王文洁打个唉声,“大过年的那茶园王二在号里蹲着也怪可怜的。”林德祥接过话:“听刘秉臣回来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