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师办公室翻看银河县县委办公室主办的《银河日报》,我被一则长篇新闻报道吸引住了。原来,中共银河县委最近召开了全委扩大会议,正式提出了要把银河县“建设成现代生态县”的奋斗目标。
我不禁暗暗佩服县委书记赵丽红,她作为一个女流之辈,在当今的形势下,能够选择现代生态建设之路,非常难得!要知道,放眼当今世界,不少国家为了片面追求经济发展,人为地破坏了生态自然环境,对人类的生存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就拿银河县来说吧,它原本是镶嵌在岭南地区的一颗绿色明珠,境内崇山峻岭,森林密布,河流纵横,风景如画。正因为如此,古人雅士才给它起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银河县。可在七十年代以来,县委县政府为了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大肆砍伐竹木,运往广州、佛山等地,经过二十多年的砍伐,全县的森林面积锐减,有的乡镇尤为严重,山岭都被无情地剃成了光头,造成流河干枯,不少河流出现了断流现象,给银河县的农业生产带来了严重威胁。在银河县城,绿化面积少,城市笼罩在飞扬的尘土之中,这已经引起老百姓强烈的不满情绪,不少老百姓纷纷骂娘。在这种情况下,银河县适时制定建设现代生态县的战略决策,这至少说明,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层面上,已经达成了保护生态环境的共识。我个人认为,县委书记赵丽红虽是女流之辈,但从这一点来看,她还是有一定的发展眼光。只是,我不知道,赵丽红是真正想把银河县建设成现化生态县,还仅仅是为了标新立异,为了谋求所谓的政绩,做做样子而已。
我在《银河日报》还读到另一则消息:为了配合县委县政府提出建设生态县的战略举措,县委宣传部牵头,县文联、县教育局、县图书馆配合举办“寻找美丽的银河围楼”征文大赛。消息称,这次大赛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人们对围楼的保护意识,这也是保护生态环境的一个方面。
我是土生土长的银河人,从小听老人们讲,银河县是一座古县,三国时期吴永安六年建县,具有千年的历史。同时,银河县又是一个围楼之乡。在清朝末年至民国初年,社会乱荡,为了防盗自卫自保,银河县掀起了兴建围楼的高潮,全县建有围楼千座,成为“有村必有围,无围不成村”的壮观景象。随着时间的无情流逝,银河县的许多围楼年久失修,崩塌了不少,人为拆除也不在少数。至今,银河县围楼仅存三百多座。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这次大赛的奖金格外诱人,一等奖2000元,2名;二等奖1000元,10名;三等奖500元,20名。
看到如此丰厚的奖金,我怦然心动。我当即决定要参加这次征文比赛,试试身手,以展示自己的实力。对于能否获得一、二等奖,我不敢抱有多大的希望,但对于取得三等奖,我还是信心满满的。要知道,三等奖也有500元的奖金进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收入。如果能够顺手牵羊,摘取一个三等奖,我也心满意足。
我外表虽然沉静,可内心却热情似火,是个说干就干的家伙。我当即思考如何谋篇布局,如何写出一篇优秀散文,引起评委的关注。对了,就以一个导游的身份,向读者介绍银河围楼的前世今生,把那些生动的传说故事和当地的民俗风情融入其中,增强厚重的历史感,再辅之以生动活泼的文学语言,把银河县多彩多姿的围楼推介在大众面前。当然,为了避免罗嗦拖沓,只能选取银河县最为典型的围楼进行描述介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写出真情实感,我决定要深入实地考察,与围楼进行一番亲密接触,感受其雄浑精巧的建筑工艺。
好不容易捱到星期六,我带上在暑假期间新购的傻瓜相机,骑上自行车,赶往重山围楼。重山围楼地处县城西郊三公里,是一座四层高的四方围楼,面阔约三十米,进深约四十米,是一座鹅卵石和青砖混合而彻的围楼。围楼前,铺设了一层鹅卵石,因为时代久近,鹅卵石被踩得凹陷下去。围楼的大门由两扇厚厚的铁门把守,铁门虽已生锈,但仍保存完好。铁门紧锁,我进不了围楼,只好沿着围楼四周闲逛一圈。我发现,一群群鸟儿不时飞落在围楼的灰瓦上,唧唧喳喳地鸣叫不停。
我沿着一条弯弯的鹅卵石路,走进重山围楼前的一座村庄。只见一间农舍的墙壁上,疑似一幅山川地形图,赫然映入眼帘。我听人说,这就是曾国藩、曾国荃兄弟当年留下的藏宝图。银河县流传着这样一个久远的故事:当年曾国藩、曾国荃两兄弟率领清军攻破天京后,烧杀抢掠,抢得太平军的大批宝藏。他俩不愿把宝藏献给清廷,把宝藏化整为零,分成若干份,其中一份暗自运送到银河县,在重山围楼一带秘密隐藏起来。为了曾家子孙日后能顺利找到宝藏,他们命人绘制了一份藏宝地图,暗中指明了藏宝的地点。可惜,不知何故,曾家子孙后来一直没有派人前来寻访这份宝藏。这批宝藏藏于何处,至今成为一个不解的历史迷团。一百多年以来,许多盗墓贼闻风来到重山围楼周围寻寻觅觅,可依然没有发现宝藏的蛛丝马迹。我站在藏宝图前,细心地观察着纵横交错的山川地形图,一点也瞧不出其中的端倪。
紧接着,我骑着自行车来到距县城四公里的红围。红围原叫奠安楼,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因为年代久远,围楼的墙体已经变成红色,因此,当地人也把这座围楼叫做红围。但这座围楼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攻进银河县,四处烧杀抢劫。当他们发现奠安楼原是广东省委的秘密办公地点后,恼羞成怒,于1945年2月15日放了一把大火,把这座围楼烧毁,只剩下四周的高墙。解放后,为了让子孙后代牢记日本鬼子的凶残,银河县政府把这座围楼开辟为革命教育基地。红围也成为银河县一个红色旅游景点,每年吸引成千上万的外地游客。
红围的大铁门打开,我在围楼前停好自行车,独自走进围楼内。十数米的残墙仍然耸立不倒。厚墙上,爬满了蔓头草,一个个金黄的野蔓头挂在藤条上,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一些不知名的小植物竟然顽强地附在墙壁上,根须全部裸露在外。也许,这些小植物的种子被一阵旋风刮在墙头上,给了它们生存的空间,它们便不顾险恶的环境,勇敢地张开枝叶,顽强地生长着,每天笑迎阳光雨露。我不禁为顽强的小生命喝彩!
最后,我来到距离红围五公里的八一围楼。这座围楼挺立在村口旁。远远地,我看见这座围楼的一角已经倒塌,其余四周的墙壁保存完好。我从围楼的大门进入里面,只见大门四周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密集而清晰的弹孔。围楼内已无片瓦,跟红围一样,只剩十数米高的围墙。围楼内残墙断垣,树木挺拔,杂草丛生。树上的鸟儿听见人声突至,似乎受到惊吓,突然振翅飞上天空,疾飞而去。我用相机拍下十数张照片,从围楼里走了出来。
我在围楼附近的村庄闲逛,发现村前竖起五六块功名石。想不到,这座小小的村庄竟然拥有那么多的功名石。我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喜过望,快步前行。我从小读书知道,古代读书人获取功名后,衣锦还乡,都要在村前竖起功名石,以示荣耀。我惊讶地发现,功名石上,依稀可见“光绪某年某月某某立”的字样。
正当我在辨认功名石的字迹时,一名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的老者柱着一根拐杖从村中走了出来。我见他须发俱白,但精神矍铄。我连忙向前一步,向老者打听有关八一围楼的情况:“老伯,听说你们这座围楼有一段革命故事,您知道吗?”
老者见我问起往事,叹了一口气,用拐杖指着围楼,缓缓地说道:“解放前,我们这一带是游击队的活动范围。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国民党军队突然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包围了我们村。当时,有一百多名游击队员来不及撤走,他们果断地撤进围楼内,关上大铁门,通过射击孔和瞭望口,与敌人交火周旋。游击队依仗坚固的围楼,与敌人激战两昼夜,打死打伤了十数个敌人。敌人不敢贸然进攻,他们恼羞成怒,想出一条诡计,利用夜色作掩护,挖了一条地道通向围楼地下,用炸药炸开了围楼一角。围楼被炸后,火光冲天,敌人嚎叫着如潮水般攻进围楼。游击队英勇顽强抵抗敌人,但最后寡不敌众,一百二十四名队员全部捐躯……”
我一边听老者讲述故事,一边用笔飞快地记下精彩的故事。呵呵,有了这些猛料,我的散文可以写得更加生动精彩。
十一月初,我乘车去了一趟名闻遐迩的满堂客家大围。满堂客家大围距离县城六十多公里,地处偏壤之地。说起这座围楼,它可是岭南第一大围楼,占地面积一万七千多平方米,由上中下三座围楼组成,中楼为主楼,突出其中,左右两楼为辅,拱卫主楼。三座围楼浑然一体,紧密相连。围楼内楼廊相连,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据记载,这座围楼的主人叫官乾荣,生于清朝末年,长大后经商发了大财。也有人说,他意外得到一笔太平天国的宝藏,富可敌国,便动了建造围楼的念想。他耗时二十七年,终于把这座围楼建成。去年,曾经有一位日本游客游完这座围楼后感叹道:“与其说这是一座围楼,不如说是一座小城。围楼设计科学,布局合理,人畜分区,生活区、娱乐区应有尽有。它又恰似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迷宫……”
我惊奇地发现,满堂客家大围的大门坪前,当地村民搭建了许多竹架,竹架上晒着米粉和薯干。一群群肥硕的家鸡在竹架下觅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我行走在满堂客家围楼的大门坪前,凝视着雄浑古朴的围楼,不由得暗自赞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