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老师都知道,德育处梁新良的夫人在县人民医院担任主治医生。有一年,七月盛夏,她不幸患了中风,眼角和嘴巴歪斜。她在县人民医院又是吃药,又是打针,还施用了针炙,可医治了十天半月,病情仍不见好转。我见她那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给她采摘了一味草药,用刀剁碎,送到她家中,吩咐她用瓦罐煎了,然后趁热用汤药洗脸。第二天,她兴匆匆地跑来告诉我说,真没有料到,她当晚煎药洗脸,洗着洗着,竟发现眼角和嘴巴不歪斜了。她连连向我打探采用了什么药方子。这可是秘密药方,是我吃饭的家伙,我没有告诉她,只是说,要到深山老林才能找到这味草药。我医好了她的病,她一家对我千恩万谢……”黄振明喝了一口酒,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听得津津有味,忘记了夹菜吃饭。
“那一年暑假,银河中学高考取得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成绩。何方圣校长心里一高兴,大笔一挥,特别批准我们高三级全体老师飞抵西安旅游。那一次,我们在华山逗留了数日,把华山美景看了个遍。当我们风仆尘尘返回学校时,我们学校的孔夫全老师却焦急地候在我的家门口,他向我大倒苦水,说他得了一种怪病,满肚子长了水漂,腹涨如鼓,痛苦异常,可医生们却束手无策,病情不见好转,日渐严重。他便天天坐在我的家门口,等候我回来。我问明了他的病情,查看了他的肚子,给他开了药方。我说,好在我及时赶回来,如果再延误一两天,病情就严重了,很可能变为肠癌,无药可救。你知道吗?你患的这种病,体内产生无数水漂,每个水漂都有虫子在作怪。我给他开了两剂汤药,他服药后,便排泄出大量尿液。他到医院检查身体,惊喜地发现,身上的指标一切恢复正常……从那时起,孔夫全把我视为他的大恩人。每年过年,他都要备下一份礼物,前来我家坐坐,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其实,他这种病,用药也不复杂,主要以丹参和山楂为主,再配以其他药材……”
黄振明谈起救治病人的病例,如诉家珍,侃侃而谈。
黄振明只是银河中学一名普通老师,可令我奇怪的是,他竟然医懂风水,习阴阳,精医道,拥有一身惊人的本事。他的本事从哪儿学来的呢?
我有个习惯,对问题总喜欢刨根问底,不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心里便觉得不舒服。我迟疑了一会,向黄振明提出了另一个疑问:“级长,我觉得非常奇怪,您是老师,您是怎样学会抓药治病的?您是自学的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说来话长,我这些雕虫小技,是跟我叔叔学的。解放前,我叔叔还小,他非常聪明,每天挎着书包到银河县的雷音堂上学。雷音堂是一所美国传教士开设的学堂。有位传教士是医生出身,在中国生活数十年,是个中国通。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传教士精通中医和西医。他一边在中国传教,一边为中国贫苦农民治病。他见我叔叔聪明伶俐,打心里喜爱。他常常抚摸着我叔叔的头发,夸他长得帅气和聪明。不知不觉,到了1949年,中国解放,传教士不得不收拾行装回国。临回家前,传教士抱着我叔叔说,孩子,你跟我玩几天,然后我送你回来,好不好?我叔叔点头答应。哪知道,这位传教士带着我叔叔踏上了美国的土地,在美国生活下来。我奶奶日夜思念儿子,哭得死去活来。那位传教士对我叔叔很好,送他到大学读书,攻读医学博士,并把浑身的本事都传授给了我叔叔。几十年后,我叔叔在美国成家立业,有了小孩,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我叔叔思念祖国,思念父母,强烈向传教士提出,要返回中国,报效国家。传教士反复做我叔叔的思想工作,他说,中国太穷,人民生活困难,而美国人的生活优越富足,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可我叔叔回国心切,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父母兄弟,我们那儿现在虽然穷些,但我非回去不可!传教士见我叔叔去意已决,知道无法挽留,便建议我叔叔说,美国跟中国在江西景德镇联合建立了一间中美合作医院,如果你要回去的话,你可以申请到那儿工作,一来你可以跟亲人团聚,二来你也可以发挥你的医学特长。就这样,我叔叔举家回到中国,在江西景德镇定居。我年轻的时候,常往返于江西和广东之间,我叔叔悉心把医术传授给我,我遇到疑难杂症,便向叔叔求教,叔叔有求必应。有时,我这边要是缺了某种稀有药材,便叫叔叔邮寄过来,叔叔总是慷慨奉送!”
“原来,级长背后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级长有此医术,药到病除!”我不由得感慨起来。
我们在黄振明家吃完晚饭,已是夜晚八时。可老师们吵着要去卡拉OK厅订房唱歌,我向来喜欢清静,不喜欢在吵杂的歌厅扯开喉咙吼叫。我推说跟朋友有约,便骑上我的五羊牌自行车,溜出银河中学的校门,向城西工业园区驶去。
晚风吹来,酒劲上涌,我的脑袋有点昏涨。好在银河中学距离城西工业园只有一两公里,我强打精神,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费了好大的劲儿,我终于回到我的出租屋。我来不及脱衣洗澡,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尿意急醒,这才起身,上了一趟卫生间,顺便洗了个澡,穿上短裤和背心,又爬上床头,倒头大睡。迷迷糊糊,我好像渐渐进入了梦乡:在一间陌生的院子里,我躺在一副棺材里睡觉。王阿婆手捧一斗花生,笑眯眯地送到我的跟前,轻声地问我:“辉辉,你要花生吗?这些炒花生又香又脆,挺好吃的!”
王阿婆不等我回答,便把斗中的花生悉数倒在我的怀中。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依稀记得王阿婆是我家的邻居,她不是已经死去多年了吗?怎么还给我送花生来着?她究竟是人是鬼?想到这一层,我惊骇万分,挣扎着要从棺材里爬起来,可却丝毫动弹不得。我怀疑是遭遇鬼压身,惊恐之下,我挣扎不已……正在此时,我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老师,快来救人啦!”
不好!这是杨美的叫喊声。我没有多想,一跃而起,翻身下床,奔向门外,迅速打开房门。
“秦老师,我姐姐痛得不行了!你快快救救她吧!”杨美带着哭腔道。
救人要紧!我不假思索,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裤,便冲出房门,转身跨进杨娟杨美的房间。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杨娟披头散发,身子半裸着,她痛得在床上打滚,一张竹凉席上溅满了鲜红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声追问身后瑟瑟发抖的杨美。
杨美见我追问,上前哭哭啼啼地诉说:“我姐……跟一位……一位后生老板谈妥两百元的价钱,服务老板一次……姐没有料到,那位老板狼心狗肺,是个大流氓……完事后,他硬是不给钱,姐跟他争执起来。没料到,他恼羞成怒,从皮包里操起一把小刀,在姐的大腿上……用力划了一刀……”
“简直是畜牲!猪狗不如!天打雷劈!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狠狠地骂了一句,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迅速用毛巾裹住杨娟受伤的大腿,立即背起她,咚咚地下了楼梯,冲出小巷,发疯似地向“老张诊所”狂奔而去。
杨美浑身发抖,她紧张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赶到“老张诊所”时,诊所早已紧闭大门。我顾不了许多,双脚猛踢诊所的大铁门。铁门被我踢得砰砰直响。老张听见踢门声,知道病人找上门来了,连忙拉亮了灯,从阳台上探出头来,应声道:“来了来了!”
老张飞快地下楼打开大铁门。
“快!赶快包扎!”我把杨娟放在诊所简易的手术台上。其实,那不应该叫做手术台,而应叫办公桌。老张的手术台由两张老旧的办公桌连在一起。办公桌上铺了一层白布,白布好像洗得不太干净,留下淡淡的血迹。
老张迅速检查杨娟大腿上的伤口,麻利地用药水清洗伤口后,然后小心地包扎起来。
“还好,没有伤到大动脉,如果伤到了大动脉,后果就严重了。打一针破伤风,吃些消炎药,应该没事。”老张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细说其中的原由,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轻描淡写地回答:“她遇到坏人抢劫,被坏人所伤。”
老张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眼光狐疑不定。
杨美给了钱,我背起杨娟,返回出租屋。
杨美紧跟在我的身后,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杨娟的臂膀,轻声呼唤着:“姐……姐……”
我背着杨娟奔向“老张诊所”的时候,因为情势紧迫,心里紧张,容不得我多想。可此刻,我见杨娟并无大碍,终于放下心来。忽然,我感到两团柔软的东西紧紧地压在我的脊背上,令我神不守舍。
更撩人的是,杨娟齐肩的秀发不时拂在我的脸颊上和颈脖上,痒痒的,怪舒服的。
杨娟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一阵阵向我袭来,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美妙体验。
这个时候,我竟春心荡漾心猿意马,脸颊上泛起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啦?我可是老师,老师是正人君子,老师决不能有非份之想!可我越是压抑自己,内心的那团火焰却燃烧得越旺,似乎快要冲出体内,飞窜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