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掌声雷动。
梁伟麒边听着王厅长的报告,心里边想着,如站在王志阳厅长面前,那该多好呀!他王厅长绝对不是那些在别人面前察言观色的人。
梁伟麒最早见王厅长,是在2015年的那次的军队转业干部到地方参加培训时,王厅长代表省厅领导在大会上作报告。
梁伟麒再次见到王志阳厅长时,则相隔近一年了。2016年12月,王厅长到局里来检查工作,并接见全局副主任以上干部和局机关全体干部。台下的人黑压压坐满了局大会议室,王厅长在台上做指示。由于人多,王厅长实际上只是被部下们看见,而不是真的看到每个部下。
梁伟麒当时坐在最后一排座,身体还如在部队时那样挺得笔直。梁伟麒从眼前无数个级别比自己高的头颅缝隙中,注视着坐在主席台上,级别最高的王志阳厅长和冯晔华书记,还有黄海市政府领导们。梁伟麒心里揣摩着王志阳其他领导的言行举止,从中猜测王志阳等人的为人。直至到今年的3月6日调入省厅之后,梁伟麒才能够从更近处看见王厅长。
周五下午,白主任来到梁伟麒的办公室,对正在埋头工作的梁伟麒说:“小梁,王厅长准备花十天左右,包括星期六、星期日,到几家市局级单位去调研,要我们处派个同志去。我想了,还是你去比较好。”说到这儿,白主任还用眼看了看办公室其他几个人,继续说,“一可以多锻炼自己,二是和领导多接触。当然,无论一也好二也好,对你都是有用的。”
梁伟麒看着白主任的眼神,内心很是激动,表面上却是很平静。梁伟麒说:“我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梁伟麒看到白主任说话很有水平。像这样的调研可是人人都想着去,白主任却把这样重大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还用商量的语气交给自己,这个白主任可真行啊。从梁伟麒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有点激动。要跟王厅长一起下去调研,那该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白主任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那你就准备准备,下周一上午九点正,从厅里出发。”
“是。”梁伟麒还是忘不了自己军人的言行。
白主任走了。那两位女同志围了过来,汪洋说:“我看你呀,以后有的是时间跟着领导走呢。”
冯筱敏提醒说:“第一次跟着厅长走,可要多注意点,话千万不要多!”
“还有,也不要和厅长拉近乎。厅长这人很严肃的。但他是个大好人。”汪洋很真诚地叮嘱着。
“哦,对了,那个电视台的女的要来电话,我们咋回她呢?她如果要你手机号可怎么办?”冯筱敏闪着一双机灵的大眼,很关切地问着梁伟麒。
梁伟麒看着这两位美女都来叮嘱自己,心里边说不出来有多感激她们。但冉博文却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一句话也没说。梁伟麒急忙说:“谢谢你们的提醒,我定会做到的。至于电视台的那个人要手机号,你们就说不知道哈。”说完,还像个调皮的小男生一样,右手做了个V字型。惹得两位小美女开怀大笑。
梁伟麒想,冉博文为什么突然不吭声了呢?自己才来这么几天,不会在哪些地方得罪他了吧?兴许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和他计较。
晚上吃饭时,谌芯卬脸上不太高兴地突然问梁伟麒,说:“周一是不是要跟王厅长下去了?”
“是的,今天下午白主任刚刚通知我的。我们办公室里的两个小丫头怕我出问题,还叮嘱我在王厅长面前要少说话,不能让厅长有不好的感觉,还想到华欣欣来电话要手机号咋办等。我还真的特别感谢她们。”梁伟麒开心地说着,一点也没注意谌芯卬脸上的变化。
“跟王厅长下去就高兴成这样了,以后跟着省长下去,看你那样儿,还不要跳上了天?”谌芯卬脸上不高兴地说着,低着头只顾吃饭。
“我不是跟着王厅长就高兴,而是王厅长这人特别平易近人。那天,我第一天上班,白主任带着我到王厅长办公室,王厅长没有一点官架子,还和我说前一天晚上从电视台里就看到我了等等。不像我们市局局长们,官不大架子倒不小。”梁伟麒边说边看着谌芯卬。见谌芯卬脸色云开雾散了,心里才感到踏实点。梁伟麒委实不知道,这个谌芯卬到底是啥意思。自从梁伟麒进厅机关到今天,她天天过来陪着尽地主之谊,还说周六周日也要来陪着吃中饭和晚饭。但梁伟麒好就好在除了梦中有点异样,现实中对谌芯卬没有一点变化。
“哦,那和华欣欣还有联系吗?”谌芯卬盯着梁伟麒问。
“有,一天几个电话。烦人!”梁伟麒烦燥地说着。
“那你准备怎么办?”谌芯卬很关心地问。
“我也不懂了,她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还说明天要来看我,被我拒绝了。但她说不管我在哪里,都要来。你说烦不烦人?”梁伟麒本来想说:就是你们俩说的规则,才使得她这样的。可就是没敢说出来。
“哦,都是我不好,不和她讲什么规则就好了,害得你成了‘夹心饼干’了。”谌芯卬有点后悔地说。
梁伟麒没想到,谌芯卬会那么理解自己的心思,不觉用眼看了她一眼,正巧谌芯卬也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很柔情地看着他呢。梁伟麒也就迎着谌芯卬的眼光,嘴里说:“这也与你无关,要是我那天在车上不被她看到就好了。我已向你汇报过了,我住在那儿,她后来和人家换了个位置坐到我对面的。还问我在哪里上班,我说是打工的,她不信,车上的乘警问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不像,看形象就是不像。哎呀,不谈这些了。”梁伟麒说着就低下头光是扒饭。搞得自己愁眉不展的。
谌芯卬看到这样的梁伟麒,心里也真不好受。她真想上去安慰安慰他,但毕竟还没到时间,只好劝导他,说:“没事的,我相信你。她说明天来就让她来吧,反正有我在呢?”
“明天休息,你不出去逛街了?”梁伟麒很关切地问。
“我平时也不喜欢出去逛街的,节假日一般是在家的多。爸爸妈妈还总是怪我不出去转转呢,他们想让我多接触接触人,我就是不听。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不喜欢。”谌芯卬说着,脸上展开了笑脸说,“该是自己的总会是自己的!你说对吧?”
“对。我也相信这句话。”梁伟麒也笑着回答。
俩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吃好了饭。
梁伟麒在王志阳厅长的调研组里一呆就是九天。梁伟麒从来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五个地级市。上午到市局听汇报,下午选两个处级或站、所等单位。每到一个处或站、所单位,都会遇到各级领导站在那里。各级领导都有自己的思想,有的市局或处级领导,心里一定想着见见王厅长。要想见王厅长,哪有这么好见的呀?但梁伟麒没想到,王志阳到了现场,一律平等,没有什么论资排辈等现象。这次调研,就特别令梁伟麒开心,感觉一点儿也不瞎跑的。每到一个地方,所有被调研单位的人员,都是非常轻松和愉快的,都是按照王厅长的要求去做的,这样令梁伟麒觉得很潇洒,很自在,很有人情味儿。梁伟麒紧跟着王志阳厅长走,让他明白了一点,地方和部队绝对是不同的。不像以前在部队,跟在首长后面走,总感到都是清一色的兵味儿。而这次,令梁伟麒感到,所到之处,都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的激情,和以往在局里下去检查比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看来,白主任真是我的伯乐了。
几天下来,梁伟麒再看王厅长,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神秘和高高在上的感觉了,他和自己也是直言不讳、无话不谈了。总之,梁伟麒感到,王厅长已不像和自己没接触之前的那个王厅长了。再加上梁伟麒又是位实事求是的人,有时,也就会在饭桌上、汽车上或者是其他场合,直来直去地发表一些感想。王厅长听到后,还会表扬梁伟麒,让他就着这个思路发挥下去。有时,王厅长还问梁伟麒,像这样的形式好不好等等。梁伟麒感到王厅长也确实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看待了。如在黄海市局,王厅长在饭桌上对自己能喝多少酒也了如指掌,且知道他从部队到地方还没喝醉过。梁伟麒便很自然地将自己当成王志阳的亲信了,习惯了以王厅长的目光、思维去看待眼前这个社会。
在回省厅的高速公路上,纯进口的考斯特面包车轻盈地朝前驶去,梁伟麒总是坐在车的最后一排,王厅长总是坐在第一排靠左。梁伟麒就从后边望去,不知王厅长在想什么事,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厅办公室主任吴兵坐在第一排靠右,厅人事处长孙文摇摇晃晃地呈瞌睡状,厅航政执法处处长吴晓云双眼直直地射向窗外,厅工程处处长王军低着头呈沉睡状,厅安监处处长沙漠河则细细地吐出烟缕,在车内都不说话,各人摆出自己习惯的思考姿态。于是梁伟麒也不说话了,闭目养神,大脑却飞快地回忆起这些天来自己跟随王厅长的情景,逐条想起,苦心琢磨下去。突然,梁伟麒的眼前涌现出许多这次调研时的场景。这一次次地涌现如农家的田间地头长出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梁伟麒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他马上拿出笔记本儿,记录下来从大脑中闪过的片断。梁伟麒想,这一次调研报告肯定得整理出来了,如轮到自己,什么也拿不出来,那不是要掉架子了吗?他的大脑现在就如放映机一样,这一次走过的所有单位,都在自己的眼前闪现。几个小时的路程,足以让梁伟麒大脑中的一切搜括一干二净。这也是军人才有的一种工作作风,也许正是王厅长所喜爱的风格。
下午四点多,载着王厅长等人的车到了省厅大楼前。梁伟麒一到办公室,就给白主任的办公室挂电话,报告自己任务结束,返回机关了,并请示着:“主任您看,需不需要我跟您汇报一下?”
白主任立即说:“好,好的,你现在就来吧!”
从白主任的状态上,梁伟麒已感到,白主任特别想了解王厅长这次去下面调研时的情况。省厅政治处是省厅领导的左膀右臂,我梁伟麒又是被派出去全程跟随的,哪有到了办公室不向领导汇报的呢?再说,刚才在车上所做的笔记,也该给白主任亮一下吧。我这并不是想在白主任面前显摆,但至少得让白主任看到,我梁伟麒在做事做人等方面,绝对不是故弄玄虚、高深莫测的人。其实,汇报这种事完全可以放到明天再说,但他必须要今天汇报,心中那些激情在四射,梁伟麒一点一刻也不想积在心中了,他只想一吐为快,把这次紧随王厅长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地全倒给白主任。梁伟麒在厅长身边呆了九天,而白主任在几百里以外,只有通过我梁伟麒,才能得知厅长在下头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以及与白主任有关的一些事儿。这一切,我梁伟麒是直接参与的,你虽然是主任,但这次你只是间接介入了,想到这儿,一种底气从心田涌出。
梁伟麒打好电话就出门了,他不能让白主任在办公室等他。梁伟麒看到白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便走过去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白主任的声音。
梁伟麒连忙推门走进了白主任的办公室,说:“主任好!”
白主任正低头在看着文件,兴许听到了梁伟麒的问好,白主任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