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底,梁伟麒转业到黄海市交管局。报到那天,接待梁伟麒的就是张逸民。梁伟麒的身高、着装、谈吐和英俊、洒脱、干练、持重,深深地吸引了张逸民。俩人一见如故、相识恨晚。手续办好后,俩人又胡侃了地方好多的事。
张逸民身高1.72,长得胖乎乎的,一双不大不小的眼安在不白不黑的国字脸上,说起话来还算沉稳。张逸民比梁伟麒大二岁,已成家还有个三岁的儿子。张逸民热心地提醒梁伟麒,说:“地方上和部队可不一样啊,错综复杂又复杂错综,特别是人与人间的关系特微妙,稍一疏忽就会葬送自己大好的锦绣前程。”
“谢谢您张逸民!”梁伟麒没想到,这个张逸民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把部队和地方的关系这样一说,令自己茅塞顿开,从心里向他表示感谢!
“谢就免了,那样我们就变得生疏了。”张逸民说着,搓搓手,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对对,我们以后再也不这样生疏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请你多多指教!”梁伟麒很虔诚地向张逸民表示。
“哈哈,不生疏了,但指教咱也谈不上,最多相互帮助,想互帮助。”张逸民说着,站起来又给梁伟麒续了茶接着说,“你别看这社会上,现在真的还是比较复杂的。比如说我局有位特别实在、成熟的副主任科员,名字叫邹荣卿,也是和你一样从部队回来的,只不过是当了两年班长退伍回来的,进了我们这个交管局,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事了。邹荣卿这个人写一手好软笔、硬笔字,又能写文章,所以,就当了局里的秘书。在那个年代,我们市局才在办公室等重要部门配有电脑。发发文、写写总结什么的都是靠的打字机,内部通讯、表彰先进、发放奖状等,都有他刻蜡纸油印出来或写出来的。这样一来,反把邹荣卿逼成了全市交管系统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张逸民说到这儿,看了眼梁伟麒,顿了顿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哩,邹荣卿的知名度还比个别局领导还高,领导和同事们对他也很尊重!这个别局领导就有些想法了,认为你邹荣卿知名度再高,也不能不把局领导放在眼里啊。一九八九年秋,国务院发出通知,要求‘为了贯彻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全面深化改革的方针,进一步调整经济结构,筹集经济建设所需的资金,国务院决定发行保值公债’。邹荣卿看到新闻的时效性和重要性,立即写了一篇题为《母亲有困难,儿女该分担》的新闻报道。报道的内容大意是:‘今天,黄海市交管局,积极响应国务院认购保值公债的号召,分片包干、组织落实,广泛宣传“母亲有困难,儿女该分担”的重要性,使全系统干部职工认识到,认购保值公债的重要意义。全系统干部职工当天就超额完成了上级下达认购保值公债的任务,达百分之二百四十八’。据说,这仅仅是导语部分。邹荣卿写好马上呈局党委分管宣传的黄副书记审阅。
“黄副书记拿到邹荣卿递给他的稿件,脸上有点不悦地说,‘不能用《母亲有困难,儿女该分担》,应该用《国家有困难,我们该分担》来突出认购保值公债的重大思想主题’。
“邹荣卿说,‘黄副书记,我是这样想的,用“母亲”比用“国家”更贴切、更能打动人心、更能牵动大家对母亲的眷念之情。我们的生命是母亲给予的,把祖国比作“母亲”,更能让大家感受到祖国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更能表达出儿女们对祖国母亲的无限热爱的浓厚感情’!
“黄副书记脸上的不悦演变成了愠怒,也没说同意和不同意,把稿子扔给了邹荣卿,抬起手将邹荣卿摆出了办公室。为了争取时效性,邹荣卿也没细想黄副书记的脸色,马上投到市内外三十多家新闻媒体。没想到,所投新闻媒体全部录用,有的新闻媒体还转发了。年终,这篇报道被省党报评为一等奖。这一下邹荣卿可不得了了,然而,直到几年后,身患绝症的邹荣卿去逝,黄副书记也没有表扬过邹荣卿。”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梁伟麒不无感慨地说。
“真是好人没好报。”张逸民也感叹道。
“那个黄副书记现在在那儿呀?”梁伟麒很认真地问。
“他也真是报应,邹荣卿去世后的第二年,他也得了绝症死掉了。这位黄副书记是在单位体检时查出了癌症,才在医院里三个月左右。”张逸民很开心地说。
当听到张逸民在说那个黄副书记患绝症死了,脸上绽着对这种人的鄙视时,梁伟麒就已感到,张逸民将会成为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梁伟麒特别憎恨这些手上有权有势,且不把权利势利为人民所用的官老爷们。
“昨天下午,”张逸民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了,“局里专门为你开了个紧急会议:提拔你为执法处副处长。你们阮处长突然被人举报,昨天上午被市纪委带走了。局里这次也不知是为什么,阮处长刚被请走,马上就召开了局党委会议。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瞒你说呀老弟,我还查了一下局里的史记,还从未有过。今天早上,你出任的公示已张贴出来了。只要在公示时间里没人举报你什么的,这你懂的,‘八字’就成了。”
梁伟麒干脆又将整个人蹲到了课桌底下,将原先紧贴着耳边的手机分开有两公分,说:“原来是这事啊?”梁伟麒的语气里没一点兴奋劲儿。尔后,蹲在课桌底下半天没说一句话,脑海里却闪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儿:阮处长这人到底是被纪委请走了,再不被请走,我们这个局机关腐败问题将会更加赤裸裸的;这个阮处长已到了没有钱就不帮你办事的地步,而且是明码标价;这在十八大召开后,还敢这样胆大妄为、肆无忌惮、胡作非为、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真是遭人背后唾弃。阮处长真有本事,他能把局里的个别领导拉扯到一块儿,整天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牌桌上。
“嗳,嗳,怎么不吭声了?”电话那头的张逸民突然喊了起来。
“谢谢哥们儿的关心。回来请你吃饭。我要听课了。”梁伟麒说完收了电话。后来,张逸民也没再打电话给梁伟麒。这哥们儿在关键时候,还是能理解自己的。
梁伟麒1990年出生,身高1.80,蓄一头短发,长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白皙的脸庞上双眉浓黑、双眼锐利且温柔含情,鼻梁英挺、棱角分明,厚薄适中的嘴唇,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梁伟麒长得特别像老电影表演艺术家王心刚年轻时的模样。
这之后,梁伟麒不断接到给他报喜的电话和微信,梁伟麒哼哼哈哈、慢腾腾地回复,表示了一番谢意。梁伟麒想高兴,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大脑里就如放电影一样的,把局里有几个和阮处长来往密切的局领导,重新审视了几遍。特别是在局领导班子排名第三的邵剑冢,和阮处长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每次要执法审批码头等,按照行政执法审批的规定要求,必须要俩人以上。而阮处长从不带处里的同事去的,总会拉上邵副局长去现场。据说,每次去又是喝酒,又是K歌,又是打牌,又拿红包。红包有多有少,少则千元,多则三五千。对方是一条龙服务,丝毫没有因“十八大”之后的几项规定、禁令来收手。据说,每年,全黄海市的这项工作量还是蛮大的,有二百次左右。
这一天,梁伟麒满脑子里混混沌沌,也不知老师上的什么课,不知不觉也就打发了。晚上,梁伟麒洗好澡,上了床,盯着天花板愣神。突然,优美的《鸿雁》歌曲响起,梁伟麒心想,又是张逸民那小子的,他也就懒得接,但最后也没看来电显示拿起手机,不耐烦地问:“谁呀?”手机里老半天没应答。他再仔细看了一眼屏幕,这才发现,是王明珺打来的。梁伟麒急忙说,“王明珺,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当是张逸民打来的,请你能够原谅我!”
手机里这才传来一个优美、动听、悦耳的女声:“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打这电话也不是时候了?”
梁伟麒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地说:“怎么会呢王明珺?我,我……”
“我什么呀?不想接我电话我就挂了。”王明珺语气里带有一种赌气的意思。
“别,别,别呀!我还在寻思者,大家多打电话来了,就你没打了,我这心里还有点想法呢。可没想到,偏偏你打电话来我又产生了误会,当又是张逸民那小子的骚扰电话哩。”梁伟麒连忙向王明珺解释着。
“你们俩不是唇齿相依、耳不离腮、抵足而眠嘛,怎么又会嫌他烦的呢?”王明珺不无揶揄地说。
梁伟麒一听这个王明珺真会说话,什么唇齿相依、耳不离腮、抵足而眠的,搞得我和张逸民的关系太哪个了似的。梁伟麒想了想,得改变一下自己和张逸民的形象,就将今天张逸民第一个打来电话说是报喜和到现在你打来电话的来龙去脉,向王明珺汇报了一遍。最后说:“请王明珺同志给予赐教,我当洗耳恭听!”
“谁还敢赐指你呀?反正,我是不敢!哎,梁伟麒啊,您是处领导了,我倒是在等您的赐教呐?”王明珺语气中带着些欢愉说。
“这你就不对了吧?还用上‘您’啦?谁是处领导呀?八字还差一撇呢?那敢赐教你呀?就连局长也没这个胆量敢赐教你!”梁伟麒躺在床上也学着王明珺的口气说着。
“你也这样说?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我要挂机了。”王明珺说着就不吭声了,装着挂机的样子。
梁伟麒知道王明珺是在和自己逗着玩儿的,但他连忙装着很着急的样子,说:“别,别样啊王明珺,我不这样了好不好呀?是我的不好,惹你生气了!我、我……”
“好了,和你开个玩笑的啦。”王明珺急忙打断了梁伟麒的话,很有点撒娇地说着。
王明珺用这样的语言和梁伟麒说话这还是第一次,令梁伟麒的心里有点怦怦跳的感觉。虽然去年底,王明珺已正式回过梁伟麒,但今天突然这样,梁伟麒有点接受不了。不会因为自己要提职了吧?他连忙顺着她的话说:“王明珺呀,你看你一开玩笑就开这么大,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好歹我躺在床上,否则就成了没命的人了?”
“你不会那么脆弱吧?”说完,王明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不是脆弱,这是胆颤心惊!”梁伟麒带着幽默纠正了王明珺的用词。
“我知道了,你不是脆弱而是胆颤心惊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梁伟麒和王明珺就这样聊着、逗着,相互间说的相当黙切,足有半个小时才收线。
王明珺是梁伟麒从部队转业到市交管局暂未定岗时,正好局人事处要调工资人手不够,梁伟麒就被借到人事处帮忙,局工会的王明珺也被临时借来帮忙。
王明珺身高1.65左右,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鹅蛋型的脸上配有黑黑的丹凤眼,戴一副香奈尔半框眼镜,挻挺的鼻梁,非常的别有一番风情和美丽。作为刚从部队回来的梁伟麒,被眼前的这位美女吸引住了。但梁伟麒毕竟当了几年兵见过一些世面的,所以,梁伟麒并没有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刚转业进市局的梁伟麒委实纳闷,原来地市级的局委办,级别为县处级,下设的都是科,不知何时,全改成了处。原来的科长改称为处长,而这个处长实际上级别还是科长级别,没有因为改了称谓而增加了一毛钱的权利。可为什么又要改成处长呢?从部队回来的梁伟麒心里边就很不舒服。这样的万变不离其宗的现象,确实是劳民伤财。全市就有好几十个局委办,都属于县处级的,单就每个科改成处的公章就要好几百个或者更多,还有其他所有的配套设施的更正,这可要化多少钱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看来还是人的思想境界随着社会的变革也在不断地变革?头衔不是科长而是处长了,无论到什么样的环境里,被人一叫是处长而不是科长了,要有荣耀和权威得多,哪是多好听、多有脸面的事啊。这种丑陋的为了满足虚荣心而设立的级别,在当下的社会是越演越烈,恨不得把个处长叫成局长、厅长才好嘞!梁伟麒感到地方上真的很乱,不像部队那么正规、井井有条、一目了然。
还有一种现象令梁伟麒也纳闷儿,他到地方才知道,这十几年来,人的工资不见涨,但物价的指数却乱七八糟的上涨得那么快。
这次公示,王明珺的心里也对梁伟麒生出了许多的好感。就从第一次俩人一照面,王明珺就被梁伟麒的外表吸引住了,在部队还是副营职转业的。虽现在还没什么职务,但像他们部队转业干部回来的,早晚会有的。王明珺从别人的嘴里得到了这一信息,只要一提拔就是副处长。但是心里的想法是想法,自己毕竟才只有二十三岁,年纪还轻着呢。再说自己的爸爸也在市政府任副秘书长,这些事情也用不着自己去考虑的。如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梁伟麒,我会不会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