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是独具魅力的艺术珍品,学习诵读伟人的诗词,我们能够从中受到中华优秀文化艺术的熏陶,能够得到诗词艺术美的享受。作为一种文学艺术形式,毛泽东诗词的艺术风格高超地体现了三个融合。
激情豪放与温润婉约的融合。纵观已经公开发表的几十首毛泽东诗词,充满激越豪迈之情的诗句可谓比比皆是,俯拾即是。从作者青年时代“要将宇宙看稊米。”(《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所展现的旷迈胸怀,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形容革命风暴“要似昆仑崩绝壁,恰象台风扫寰宇。”(《贺新郎·别友》)的宏伟气势;从大革命失败之后面对滚滚江水“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菩萨蛮·黄鹤楼》)的胸中激荡,到井冈山时期“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西江月·井冈山》)的镇定自若;从红军行军途中“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的顽强挺进,到为粉碎蒋介石第一次“围剿”所表现的“六月天兵征腐恶,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的冲天豪气;从1934年开始的“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七律·长征》)的乐观豪迈,到1949年渡江战役“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的摧枯拉朽;从中流击水展现出的“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水调歌头·游泳》)的从容淡定,到32年后重回韶山所抒发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七律·到韶山》)的壮志豪情。等等,毛泽东笔下的雄词丽句堪称纸上波涛,笔下惊雷。尽情而又豪放地展现出了激越豪迈的艺术风格。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的一些名句与古人的豪放词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比如,《念奴娇·昆仑》里“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与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忆秦娥·娄山关》中“而今迈步从头越”,与岳飞《满江红》词中“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均有词风、词意相似、但又超越古人的气势。
在激扬文字、抒发豪情的同时,毛泽东在他的诗词中也表达出了温润婉约的一面。正如诗人自己曾说:“我的兴趣偏于豪放,不废婉约。”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诗作当属诗人早年写的离别诗《贺新郎·别友》,其中可以看到不止一处的婉约词句,如“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便是诗人与妻子杨开慧在特殊的时间和地点分别时的真情流露。“挥手从兹去”、“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等离情别绪的细微描写,均引起了读者强烈的情感共鸣。词中“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一句,也颇具柳永《雨霖铃》中“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的婉约词风。此外,《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七律·答友人》中“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卜算子·咏梅》中“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等诗句均不失婉约的风格。
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融合。毛泽东的诗词内容很多时候关注的是当时国家和社会所面临的重大现实问题。因而具有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但在具体的写法上,又不乏采用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1949年之前,毛泽东的绝大多数诗作内容反映的大多是国家命运前途、推翻反动统治、人民翻身解放这样重大的历史和现实题材。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的诗词又关注了人民群众的健康福祉及民生民情方面的社会现实问题。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诗作应该是《七律二首·送瘟神》。解放前,血吸虫病肆虐于我国南方诸省区的三百五十个县,患病者达一千万人,受感染威胁的劳动人民在一亿以上。而当政的反动统治者对此不惟不恤,且苛捐杂税有增无减。天灾复加人祸,民众挣扎在死亡线上,灾难深重,苦不堪言。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十分关心人民健康。1955年,毛泽东同志视察了疫区并发出“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号召,党中央还专门成立了防治血吸虫病领导小组,广大医务工作者深入疫区对患者实行免费治疗。与此同时,各级党和政府也领导疫区群众掀起了消灭血吸虫的人民战争热潮。经过两年多的奋战,此项工作初见成效。1958年6月30日,《人民日报》报道了江西余江县消灭血吸虫病的消息。毛泽东“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微风拂煦,旭日临窗。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在党的37岁生日那天写下了《七律二首·送瘟神》。第一首描写血吸虫病造成的悲惨景象:“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接着又以浪漫主义手法,书写了对人民遭受瘟疫之苦的关切之情:“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第二首描写劳动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战胜瘟神、建设伟大祖国的景象:“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最后以诙谐口吻追问瘟神归宿:“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毛泽东在该诗后记中说,“余江县基本消灭了血吸虫,十二省、市灭疫大有希望。我写了两首宣传诗,略等于近来的招贴画,聊为一臂之助。就血吸虫所毁灭我们的生命而言,远强于过去打过我们的任何一个或几个帝国主义。八国联军、抗日战争,就毁人一点来说,都不及血吸虫。除开历史上死掉的人以外,现在尚有一千万人患疫,一万万人受疫的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充分表达了人民领袖消灭瘟疫的坚定决心和对人民健康的殷殷关爱。
1956年6月写的《水调歌头·游泳》中“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关注的是当时国家的重点工程项目、即武汉长江大桥的兴建;“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是毛泽东对治理水患、造福人民而计划兴建“当惊世界殊”的三峡水利工程的的热切期待。诗词中毛泽东极富浪漫色彩地把巫山神女的故事写了进去,体现了诗人丰富的想象力。此外,《蝶恋花·答李淑一》中“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等美丽的神话故事更是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也充分表达了毛泽东对俩位革命先烈崇敬和缅怀的心情。
写景与抒情的融合。学习诵读毛泽东的诗篇,常常为诗人笔下祖国山河壮丽景色极富感染力的生动描写而赞叹不已。但毛泽东诗词对自然风光的描写绝非为了写景而写景,通过写景,诗人抒发的是胸怀天下的宏远之志、是江山社稷的家国情怀、是人民至上的民本理念,从而彰显“一切景语皆情语”的诗词创作境界。在以景抒情方面,毛泽东的两篇诗作《沁园春·长沙》和《沁园春·雪》堪称经典中的经典。两篇的开篇都是从写景开始的,前者描摹的湘水之秋的绚烂景致,从而引发了诗人“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和“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惊天二问;后者展现的是北国之冬的冰雪世界。作者从历史上几位具有雄才大略封建统治者“略输文采”和“稍逊风骚”的遗憾中引发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无限自豪。还如,《忆秦娥·娄山关》一词也是从写景开始的:“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这一番霜晨残月凄清景色的描绘,喻指当时革命形势、战斗环境的艰苦与恶劣。然而,诗人笔锋一转:“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又豪迈地抒发了作者及红军将士纵然面对艰难困苦、也将一往无前的革命气概。再如,《浪淘沙·北戴河》也是情景融合的一篇佳作。词的上片写景:“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下片“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则是怀古。而最终抒发的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无疑是对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和人民的面貌发生翻天覆地巨大变化的感慨与赞美,作者的自豪之情由此也表露无遗。
总之,毛泽东诗词的艺术成就是一座令人景仰的文化高峰。如果把中华优秀的文化宝库比作一片璀璨星河的话,那么,毛泽东的诗词无疑是这片星河中最耀眼夺目的星座。认真学习、用心领悟毛泽东诗词的艺术成就,对于我们当下增强国人的文化自信、在赓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奋力前行,续写新的文化篇章,无疑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