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愚耕早早地就兴冲冲地从海透大道走到海府大道,
最后终于顺利地找到了军区二所那里。
愚耕自从听说军区二所内的人才市场就急着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否则无心采取其它任何行动。
愚耕进到军区二所院内,果然发现院内有几处公共信息栏,显然是用来专门贴各种招聘信息、招聘广告的,
但还没有贴什么新的招聘信息,招聘广告,显得十分萧条、惨淡,
很可能是因为过年还早,还不到红火的时候,
在一个大门口的边上,果然挂有三四块人事就业人才市场之类的牌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琢磨不透。
愚耕还是怀着好奇,从那大门口进去,并登上里面的板梯,
愚耕上到二楼,才算真正找到了传说中的军区二所内的人才市场,
只见人才市场的正厅与走廊隔着一道关闭着的铁栏,走廊两头又有一些关闭着的房间,
显然的确还没有上班营业,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愚耕正厅里的摆设装饰来看,愚耕总觉得不够品味,不够档次,与深圳市的人才市场相比有天壤之别,
愚耕难免有些失落,心灰意冷,神思恍惚,蔫不溜唧,
愚耕开始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处境,已十分危急,诚惶诚恐,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愚耕再也不敢一心只打军区二所内的人才市场的主意,更何况军区二所内的人才市场要正月初八也就是后天,才开始营业,
愚耕必须要马上想出其它主意,愚耕只要是能想出来的主意,都敢去试一试。
很快,愚耕油然而然地重新想起,要马上到那康桥职介所去试一试,
再没有任何主意,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让愚耕想起来,
愚耕昨天找到那康桥职介所,不是得知,正好今天开始营业吗,
愚耕觉得他如果今天不去那康桥职介所试一试,那他昨天找那康桥职介所不就白找了吗,很不心甘,不痛不快,他注定跟那康桥职介所有一段缘份,
愚耕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克制不让他马上就去那康桥职介所试一试,
愚耕最不能忍受,想试却又没有试成。
接下来,愚耕果真就从军区二所那里,直接走回到康桥职介所所在的大厦那里,
其实也就是愚耕所住的家庭旅社所在的楼房附近,相当顺便。
愚耕进入那大厦里面,乘电梯上到四楼,只见那康桥职介所果然已开门营业。
愚耕一进到康桥职介所里面,就觉得这里的摆设装饰都蛮有品味档次,蛮温馨的,好像证件齐全,可以依赖,
既然找上门来了,当然愿意掏钱求职,
而且是要开门见山,直来直去,诚心实意,急于求成,这成了愚耕的习惯。
所以愚耕也就积极主动,驾轻就熟地与这里一位负责工作的小伙子洽谈起来,
只急着想知道这里到底能不能马上给他,随便介绍一个什么工作,
不要跟他拐弯抹角,弄虚作假,他可是经常跟职介所打过交道,了如指掌。
那小伙子很可能是十分欣赏愚耕这种直截了当地求职态度,又跟愚耕年纪相当,
所以对愚耕以诚相待,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坦白说是,这里今天才开始营业,不能马上给愚耕介绍什么工作,
不过有一家农产品加工的企业,确实过几天后就会从这里招人去,
如果愚耕信得过的话,就可以先交20元钱填表登记,并保持联系,等时机一到,马上就可以把愚耕介绍去那农产品加工的企业,
那小伙子一边还解释说,现在海南岛确实不好找工作,但这里很守信用,如不守信用,会赔钱补偿,也有过一个赔钱补偿的例子,
如果能马上给愚耕随便介绍什么工作,愚耕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掏钱,
可要愚耕先交二十元钱填表登记的,然后再等着被介绍去那农产品加工的企业,则实在有点悬乎,
愚耕没有心思去怀疑,到时会不会真的被介绍去那农产品加工的企业,
愚耕不得不怀疑他无法等到那个时候去,奉陪不起,
愚耕都不用去想像着到时被介绍去那农产品加工的企业,会怎么怎么样,好像那完全跟他无关。
愚耕一时头脑发热,竟爽快地交了20元钱,
并马马虎虎地填了一张表格,还把他住的家庭旅社老板的传呼号码填上了,作为与作保持联系的唯一途径,
愚耕其实并没有认真想过,要等到哪天被介绍去那农产品加工的企业,
那二十元钱实在交得糊里糊涂,却又心甘情愿,无可无不可,毕竟只是交了二十元钱,
好像觉得既然打搅了对方,如果不交20元钱填表登记一下,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又好像觉得既然特意找来试一试,也只有交二十元钱填表登记,才证明已经试过了,对自己有个交代。
愚耕已经在两个职介所里分别交了二十元钱,却看不到一点作用,
愚耕好像每采取一次行动,每试一下,都只会让处境更加恶化,愚耕就好像在拿自己做试验,要让他尽快落难,自讨苦吃。
过后,愚耕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发起牢骚来,
说是海南岛的职介所也太没有能耐了,都不能马上给他填写一张介绍信,都还要等,要是在广州、深圳的职介所随随便便就能填写一张介绍信,可见海南岛的就业状况是多么地死气沉沉,
愚耕这样发牢骚是肺腑之言,有感而发,并不只是针对这康桥职介所里的情况,
这也正好表明愚耕是个糊涂虫,好像是用这交了解20元钱获得一次发牢骚的权力,
愚耕难免有些失意,愁云惨雾,忧心忡忡。
那小伙子还跟愚耕打哈哈,深有同感,以为愚耕交了20元钱,确实有权发牢骚,也应该发牢骚,以为愚耕再怎么发牢骚也不可能拿回这已交了的20元钱,以为愚耕确实是糊涂得可爱,糊涂得有个性,他又没有催促愚耕交那20元钱。
愚耕闷闷不乐地从康桥职介所出来后,还是回到家庭旅社,得过且过,
无心又立即采取其它行动,免得劳财伤命,自寻烦恼,
反正还不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不想杞人忧天,
但又无法释怀,疙里疙瘩,象吞吃了一个线团,牵肠挂肚,心心念念,老想着照此下去,如何能找到活干,
恐怕真要打一场持久战,急切解决不了问题,
愚耕并不怀疑他到弹尽粮绝的时候,肯定自然会有办法解决,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来,愚耕听取别人的意见,预先认认真真,颇费心思地写好了两份求职简历,
愚耕都记不清填写过多少份求职简历表,愚耕这次写求职简历就不必拘于求职简历表的格式,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但也要将字数控制在三四百字以内,很象是一封简短的信,
这两份求职简历内容完全是一样,情真意切,
特别想发挥他学了四年农业,以及对农业始终不渝地怀有的一片痴心,向往能在农业方面找到什么活干,在所不辞,很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
愚耕对这两份求职简历,颇为满意,以为总会发挥一些作用,
以为在海南岛主要还是找农业方面的活干,比较有意义,别无所求,
愚耕不指望,凭着这两份求职简历,就真的能找到农业方面的活干,还得听天由命,命里无缘莫强求,命里一旦有缘的话,就会不惜一切,决不放弃,
愚耕既然来到了海南岛,就一定要坚持想要找农业方面的活干,这一想法不动摇,
那么无论愚耕在现实中具体又是怎样做出反应的,都算是在走自己的路,无怨无悔。
同样还是在别人的建议下,愚耕还到附近照了半身相,交了钱,
可把相片拿到手后,发现照坏了,走了样,也就全部撕掉了,
又不能补照,更不用说退钱,真是懊丧得很,气乎不已。
正月初七,愚耕稍作准备,早早地也就开始行动起来,按捺不住,欲求速战速决,
却又茫无头绪,一筹莫展,唯有见机行事,瞎碰瞎撞,
有行动才有结果,愚耕也只有在行当中才可以找回自我,放纵情感,
用梦的眼睛可以发现到处飞满了,肥皂泡沫一样的希望,每当想用手把那些泡沫一样的希望捧住的时候,那些肥皂泡沫一样的希望会在瞬间破灭掉,深感痛惜,
却能唤醒点燃愚耕骨子里的某些比如意志之类的东西,可以长长地吐一口气,回味无穷,重振旗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总会战胜困难,突出重围,
愚耕每次行动起来,都会产生有如脱胎换骨的功效,尽显本色,更加坚忍不拔,更加坚定信念。
愚耕这次行动,大抵还是想试着走出海口这个城市,走到郊外去,甚至还是想走到农村去,
愚耕凭着方位感觉得,如果一直沿着海府大道往南走的话,一定能走出海口这个城市。
愚耕这次行动,一开始由海秀大道走到海府大道,然后就沿着海府大道往南走,昂首挺胸,脚步匆匆,精神抖擞,心无杂念。
可还没走多远,愚耕就发现某个好像是专门卖油漆的商店门口前,竟立有一块红纸的招聘广告,
愚耕顿时想入非非,稍作犹豫,也就忍不住冒冒失失地挨到那商店里面去,
并直来直去大大咧咧地向里面的一位年青妇女,表明是来求职的,
那年青妇女对愚耕这种冒失鬼大惑不解,当即就不由分说冷冰冰地予以否绝,
让愚耕真正丢人现眼一回,狼狈而逃,深受教训,羞耻难忘,
可又实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莫名其妙,晦气得很,难道是他的样子就令人讨厌,真见鬼了。
接下来,愚耕又继续沿着海府大道往南走,
当走到某一路段时,已呈现出郊外的景象,不再喧嚣繁华,愚耕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往右边某小分路口插了进去,开始感觉到置身在郊外,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很快,愚耕发现有一排棚子,但绝大多数棚子空无一人,十分萧条,几乎废弃掉了,
仅在最后头的一个棚子里有四五个男子正在锯木材,使得愚耕油然而然地有所动心,浮想联翩,跃跃欲试,
好像觉得难得碰到这么鲜明的干活场景,不容错过。
愚耕转而也就想通了,控制自己不要太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现实终归是现实,
他想要加盟进去跟那些人一块锯木材,只会让那几个男子拿他当神经病看,甚至还会怀疑他图谋不轨,他又何必自讨没趣作贱自己,
而且愚耕已察觉到,那几个男子神情黯淡,灰头土脸,显然属于不幸的一类,
这让愚耕深受感染,心有余悸,不容乐观,望而却步,再也冲动不起来。
后来,愚耕看到有处正在建民房时,又颇有感想,
但还是理智地克制住自己,不要毫无原则地胡乱求神拜佛,
不要见不得招聘广告,不要见不得有人干活,不要明知是犯贱还要试一试,
愚耕始终坚信,他如果一心一意想在工地上找小工活干,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还没有落到那种地步,
难道在工地上找小工活干,会是他唯一的求生之道,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愚耕不会轻易就到工地上去找小工活干,这几乎成了愚耕的一条原则,不容动摇。
没过多久后,愚耕看到前面已经好像没什么路了,也就掉过头来往回走,重又回到海府大道继续往南走。
最后,愚耕发现已经走到琼山市了,重又能变得喧嚣繁华起来,恐怕再往南走,也很难走到郊外,更别想走到农村去,
其实琼山市与海口市是连成一块的城市,愚耕开始感到困惑,力不从心,就只好在五公祠分路哪里,转而开始往右走,
觉得他其实一直还在城市的包围当中,就此认命了,
整个行动,已经改变了原有的目标性质,蝇营狗苟,脚踏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
就连找活干的动机也变模糊了,失去意义,无可无不可,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却又不能停止行动,不由自主失却自我,魂不守舍,胡思乱想,千头万绪,不能自拔,无助极了,
暗自叫苦不迭,照此下去,不就只有走上绝路,如何是好,天可怜见的,
难道他就真的没有一点主动出击的办法,逼着要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天意如此,在劫难逃的话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承受不起,
上天何不给他一点指示,让他确定什么才算是适合他找活干的机遇,
愚耕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才算是适合他找活干的机遇。
愚耕在五公祠分路口那里,往右走后,不久就见到,大道中央的绿化带里,有新栽的树木,连栽培用的红圭,也是新鲜的,
又给愚耕带来无限遐想,以为要是能够在这城市中,充当一名绿化工人,那该多有意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功德无量,
要是让他碰到这里正在搞绿化的场面的活,那他一定要会使劲地混进去,
愚耕转而又觉得那完全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恐怕他就是想去扫大街,也没他的份,
愚耕好像越是对找活干没有条件要求,就越是对找活干没有信心。
后来,愚耕完全凭着方位感,随心所欲地穿街过巷,东游西走,不敢奢望,不敢抱有幻想,回到现实中来,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不作强求,不能这么快就自乱阵脚。
甚至好像纯粹是走走看看,找活干已变成一种潜意识,失去信心。
后来,愚耕竟意外地发现某处工地正在搞建设,
愚耕这是到海南岛以来,头一次见到这种现面,也认为这是到海南岛以来,头一次碰到的真正适合他找活干的一个机遇,
愚耕竟情不自禁地动了心,以为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无意让他碰到了,好歹也要去试一试,不容错过,真的很难再碰到这种场面。
结果愚耕当即就心血来潮似地窜到那工地上去,
并急巴巴地胡乱向一位正在修理东西的男子道了开场白,诚心实意,不亢不卑,直来直去,大大咧咧,很有信心,
却遭到那男子的一口否绝,不屑理睬,深感厌恶,好像怕愚耕会抢了他的饭碗似的。
紧接着,愚耕又去问搅拌机旁干活的一伙人,
却反响冷淡,爱答不理,好让愚耕知难而退,
愚耕也早有心理准备,若有所悟,心知肚明,但还是不甘愿就此放弃,
转而又去问一位正在挑砖头的妇女,并在那妇女的指点下当即就找到了一位包工头,开始向包工头直抒胸意,快言快语,成败在此一举。
没想到那包工头一开始还故意装模作样,阴阳怪气,声称他哪里是什么包工头,愚耕实在找错人了。
愚耕再作纠缠,还是遭到拒绝,无奈之下也就放弃作罢了,权且当作是热身试验,
愚耕还是坚信他如果一心一意要在工地上找小工活干,应该难不倒他,这个工地不行,总会有工地行,
愚耕难免有些心酸,自讨没趣,愚耕没想到他存心要在这工地上找活干,也会碰这么大一颗钉子。
后来,愚耕还走到一个比较有郊区味的村落里,触景生情,百感交集。
愚耕在整个行动中,还产生过其它许多不太明显,不太突出的感受,
那些感受稍纵即逝,南柯一梦,虚无缥缈,镜花水月,最终一点效应也没有。
下午四五点钟,愚耕才走回到家庭旅社,黯然神伤,筋疲力尽,难以平静,忧心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