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木听雪
(2020年2月25日 深夜)
夜深了，我还毫无睡意，静静的坐在电脑前，把学生时代的电子相册反复看了多遍。相比刚毕业的那段时光，这段日子显得十分的平静而悠长。做一个小小的上班族，往来于城市的喧嚣与宁静之中，这样安稳的日子不正是我所期待的么?我反复的问着自己，但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生活是归于平静了，可我的心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正思索着，在屏幕后面的角落我瞥见了一个物件，是一个小小的倒流香炉，上面落着一层灰。这个香炉是我上大学之前在网上买的，很便宜，只用过那么几次便搁置在那，就很少理会了。当时只是觉得好看、好玩，若是静静的观烟，能让我心无杂念的话，也不失为一份雅趣。店家还送了我一盒塔香，我以为很快就会用完，但到今天，还有半盒之多。我把香炉拿出来小心的擦了擦，放置桌前，点燃一颗香，又放了一首很有禅意的音乐，既然是附庸风雅，简单的营造一下氛围，多少是那么点儿意思。
我的小香炉是两片大小叠在一起的荷叶，小荷叶上趴着一只三脚蟾蜍。将点燃的香落在它的背上，那烟徐徐的，如同流水一般从它的口中吐出，不一会的功夫，小荷叶上就积满了烟，顺着荷叶的开口便流向下面的大荷叶，稍许时间，便是白茫茫一片，像极了仙境。若想让烟不散，便不能有风，周围的气流就很是关键，甚至是呼吸也会影响烟的稳定，为此我总是静坐在那，即使有动作，也只是轻微的。
我不知为何，会联想到电影《英雄》中曾有过的场景。在秦王的面前摆放着数排点燃的蜡烛，看蜡烛火焰的方向，就能直接看出刺客无名的内心，当无名起了杀意的时候，火焰就如同锋利的匕首，齐刷刷地指向了秦王，当无名内心逐渐开始犹豫，火焰便开始摇摆不定。想到这我便觉得神奇，看着眼前的烟缓缓的流动，慢慢的汇集，它是否也能表达我内心的真实呢? 我所能知道的，这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办公桌摆件，一个可以令我在闲暇时能够舒展身心的小景观，如此，它存在的意义就已经足够了。
这么有趣的一个物件，我竟是生生地把他忘记了，如果香炉也有生命意识的话，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在漫长等待的暗夜之中，它是否也会寂寞孤独呢?我问着香炉，似乎也在问着自己。
对你我来说，孤独是什么呢?主观上讲，也许是要独自面对且要承担的压力，是从一个习惯的地方搬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是不被理解和忽略的感受，是生长在石缝里的小草，是它的一切渴望。常在乌云之下，才知阳光明媚，久住春风里，又幻想冰雪风霜，生命总是难以知足，追逐的过程中，我们总是孤独的。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每天的清晨都会早起，我要去人静的广场练笛，当时还只会那么两首曲子，完整的吹奏下来，却能感动自己，然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匆匆的上学去，那应该是个夏天，只是我忘记了年月。上学沿途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心思会飞的很远很远，我会把我看到的，联想到的美好全都悄悄记录下来，再试着慢慢编成一首青涩的小诗，字里行间还停留着些许稚嫩的想法。但是每当想到我也会写诗，会把自己美好的体会用文字来表达给更多人看，这便让我很是骄傲，度过的每一天总是充满希望的，从那时候，我的快乐是做这些事情。有时，孤独也是一个人的清欢。
我的朋友很少，却也有那么几个说得上话，玩的到一起的家伙，对于伙伴之间的情谊，我总是倍感珍惜的，但聚散有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此，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行在路上，一个人坐在石阶前对着天空冥想，总会听见内心的声音，是一种指引。日月交替，雨落花开，期待的风景总不会错过，随着季节轮转，总能收到自然带来的惊喜，偶尔也会孤独，却也喜欢独处。我享受一个人站在海边，清风拂面，似有花香的感觉，也渴望着某一天，遇一人，知一心。那个时候似乎从不慌张，却是涉世未深，那心里日夜读着的清欢，总是来的肤浅，未曾尝试过生活的真实滋味是难以明白透彻的。
生活的常态多半是苦中作乐吧!走走停停，到处看看，去沾染那满身的烟火味儿，发现人间太多值得。那时的感受是初夏夜晚的安宁，此时此刻是冬雪降临的深情。这些年总该是成长了，小小的经历了离合与悲欢，也粗浅的明白了些人情世故，它既是残酷，又有温暖。看着烟缓缓流动，有如山泉一般，给我以清凉的感觉，让我的心逐渐生起一份淡淡的欢愉，无有烦愁，无有焦虑。岁月漫长，空间甚广，一切还皆有可能，此刻的生命是一条浅溪，虽不知流向，却也看得见湖海的影子，无论流向何方，从那份独特的气质里，总能感觉到宠辱不惊、随遇而安的淡定从容。如此一想，心里缺失的那份感觉，似乎又找回来了。
临睡前，我把电子相册又播放了一遍，从头到尾，我认真的看，认真的回想着，它多美好啊!回想最后的告别仪式，是我们一行几个好友，通宵畅聊，聊着曾经寝室里的趣闻，笑语之间深藏的是毕业的无奈，大家的话越聊越少，却仍不想睡，而我多想和大家一起唱一首离歌，可我终究没有说，还是算了!在凌晨的天桥上停留，在深夜的街头慢走，那盛夏的晚风慢慢吹拂着，我的心头浮现的是一片海，是海风拂过的山岗，那是我最怀念的地方。就走到这吧，今夜送别的歌谣早在我的心里反复唱起多次了，这算是我们的告别仪式么?多少有些随意而又匆忙，但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它多美好啊!我时常想起它，再遇见的人不会如你，再遇见的风景多是伤情。
香已燃尽，烟也散去，只有空空的香炉和热泪盈眶的我。越是孤独，就越容易怀念昨天，越是怀念，就越是孤独，苦涩总是伴随着前进的每一步，这大概就是成长的滋味吧!
我有些困了，心头却忽然想起，林夕的一句歌词：“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便在心里开始简单的哼唱，歌词里的那份快乐，我只懂了一半，带着这首未唱完的歌，此刻关灯去睡，把剩下的交给明天吧!
岁月漫长，愿你我都能从容不迫。
